那香爐一露出來的同時,還有一股帶著旖旎的甜香隨之撲鼻而來。
裴世欽便是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孟德裕,又瞥了一眼孟姨娘。
孟姨娘的神色亦是有些訕訕,尷尬地瞪了一眼裴世欽。
裴錦箬恍若未見,很是體貼地問道,“我猜著,這香爐怕是有些蹊蹺,要不......請兩個婆子來瞧上一瞧?”她不過一個還未及笄的“無知”少女,自然比不得裴世欽和孟姨娘他們見多識廣。
裴世欽喉嚨發癢,連連咳了好幾聲,這才抬手揮了揮道,“不用了。箬姐兒、楓哥兒,你們今日也是折騰了不少,明日還得進學,便先各自回去歇著吧!”
這是要將他們姐弟二人支開的意思了。
裴錦箬抬眼瞥了一眼孟姨娘,她抿著嘴角,面沉如水,卻並未反駁裴世欽的話。
裴錦箬卻猶豫著道,“父親,這不好吧?今日這樁事,事關四妹妹。聽孟姨娘的意思......我與楓弟還是留下來,弄個清楚明白得好。”
方才,孟姨娘的話裡,不無針對,是要將裴錦芸出事的屎盆子往他們姐弟二人頭上扣,這個,裴世欽他們也都是聽得清楚明白的,她這番顧慮,便也沒人敢說錯。
只是,裴世欽鐵了心要攆他們姐弟二人走,一聽便是拉下臉來,沉聲斥道,“讓你們去歇著便去歇著,哪兒來那麼多說道?今日這些事情,與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有什麼干係?烏七八糟的,你們聽來做什麼?沒得跟著學壞了,還不快些避開?至於孟姨娘方才的話,她不過是關心則亂,胡言亂語罷了,也值當你們放在心上?”
這話說得很是不客氣,連烏七八糟都出來了,半點兒面子都不給孟姨娘母女留了。
只是瞧孟姨娘雖然白著嘴臉,卻咬著唇,沒敢吭聲,而裴世欽話已說到此處,裴錦箬便也只得從善如流了。
“如此,那女兒與楓弟便先告退了。”與裴錦楓使了個眼色,姐弟二人便起身出去了。
門關上,轉頭從門縫裡與孟姨娘對上了眼,孟姨娘眼中冰刀霜劍,裴錦箬卻是倏忽一笑,氣死她。
房門關上,門內天翻地覆又如何,與她和裴錦楓都無半點兒關係。
裴家家主親自發的話,他們姐弟二人小孩子家家,與他們不相干。
回過頭來,門外,各人貼身伺候的僕婦或是丫鬟都候著,陳嬤嬤也在。
裴錦箬一見她,便是笑了起來,並且快步迎上前,一臉真切地攜了陳嬤嬤的手,笑道,“今日的事兒,真是多虧嬤嬤了,你對我和楓哥兒姐弟的大恩,我都記得真真兒的。如今,丹朱也算得償所願了,等到過兩日,二哥哥收房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丹朱備上一份兒厚厚的嫁妝。”
裴錦箬說得熱切,陳嬤嬤望著她,心,卻一瞬間沉入了冰潭。
裴錦箬卻是拍了拍陳嬤嬤的手,扶了綠枝轉身欲走時,似才瞄見了站在邊上的徐嬤嬤,神色微微一變,轉而耷拉下了臉來,做出一臉的憂心狀,這才離開了疏桐院。
直到走得遠了,綠枝才有些不放心地道,“姑娘,咱們當真就這麼走了嗎?”
從英國公府壽宴歸來,就開始部署籌謀,好不容易,多少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不看著孟姨娘和裴錦芸自食惡果,綠枝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而且,孟姨娘詭計多端,若是不能一棒子打死了,總怕有死灰復燃的時候,綠枝總是難以放下心。
“我們在不在,已是無關大局。今日的事兒,是醜事兒,父親尚且不願意我和楓哥兒在跟前看著,是萬萬不會外傳的。不想事情鬧大,那便只能大事化小了。”
“而我已是在父親跟前,將我與楓哥兒都摘了個乾淨,卻是不好再節外生枝。父親未嘗猜不到這當中的貓膩,卻裝了糊塗,總歸在他看來是一家子的骨肉,能囫圇著,裝出一副和和美美的樣子,那便好了。”
“孟姨娘也是算準了父親的意思,這才暫且偃旗息鼓,沒再緊咬著我不放。但前提是我也沒有死咬著她和裴錦芸不放,否則,孟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算不咬死我,也非非給我扯下一塊兒血肉來,才肯罷休吧?”
事實上,孟姨娘也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
她們如今,算得結了死仇了,孟姨娘如今不過是形勢所逼,這才暫且吞下這口氣罷了。以她的脾性,待得喘過這口氣,必然是吞不下這口惡氣的。
不過,裴錦箬卻也不懼她,她們本身便也是水火不容。前世的仇,刻骨銘心,今生,她是決計不會再退讓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