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望向來人,亦是驚訝,“舒雅姐姐?”
那一身湖綠衣裳,爽朗疏落的女子,不是季舒雅,又是誰呢?
“你這是……”裴錦箬先是疑惑,繼而微微一頓,面泛狐疑之色,“難道……”
季舒雅笑道,“妹妹真是冰雪聰明。沒錯!這清雅齋也是我家的產業。妹妹今日來,是要買什麼?”說著,已是上前攜了裴錦箬的手。
裴錦箬心念電轉,笑道,“是這樣。楓哥兒前些時日,在這裡買了一幅畫,我實在喜歡,便想著來看看,還有沒有這位‘槐柳先生’的畫作。”
裴錦箬一邊說著,一邊偷睇著季舒雅的神色。
卻見她沒有半分異色,反而很是好奇一般望向那掌櫃的,“餘叔?”
那餘掌櫃也是個機靈人,又見自家東家姑娘都問了,便是忙道,“那‘槐柳先生’確實將畫放在咱們店裡售賣。一個月,也就那麼兩三幅,如今店裡還存著兩幅,我這就去取來。”說著,便是入了裡間。
季舒雅則拉了裴錦箬的手笑道,“多日不見,妹妹可還一切安好?”
“託姐姐的福,都好。看姐姐也是紅光滿面,想必近來,定是心氣頗順,煩惱全無了。”
“我才是託的妹妹的福。”季舒雅笑眯眯拍了拍裴錦箬的手,而後,想起什麼似的,低聲道,“過幾日,嵐庭怕還是會回博文館上課的,我們家裡的事情如今也差不多上了正軌了,家父覺著多學著東西最好,是以,還是走了些門道要送他回博文館,屆時,妹妹可得幫我多看著他些。他若還是同從前那般上課就是矇頭睡覺,不用功學習,你只管幫姐姐抽他。”
裴錦箬略有些意外,那時,季舒玄便說了,往後能不能回博文館還不一定,他在離開之前便是已做好了再不回博文館的準備的。卻沒有想到……還是要回來。
這到底算是好事吧?裴錦箬想。
至於季舒雅最後那兩句交代,裴錦箬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回應,只得乾笑了兩聲。
好在,餘掌櫃取了兩卷畫軸回來,這才暫且解了她的尷尬。
那兩幅畫果真也都是出自那位“槐柳先生”,一副畫的是竹林幽靜,比起之前那幅飛瀑臨石,倒是要“靜”了許多,筆觸細膩。另一幅則是山原樹景,遠山用的是寫意筆法,近前的一棵槐樹,卻用了工筆細描,就是枝葉脈絡也是纖毫畢露,當中一片葉子正悠悠從樹梢墜落,梧桐一葉而天下知秋。這樣的畫法,從前從未有人用過,卻也讓裴錦箬更加確定了,這位“槐柳先生”,正是她所想的那個人。
她將畫卷起,很是滿意的神色,望向餘掌櫃,“掌櫃的,這兩幅畫我都想要了,不知要多少錢?”
想著早前裴錦楓買一幅便花了六十兩,這兩幅想必也不便宜。
“早前不知道這位公子是東家的朋友,如今知道了,自然不敢再收那麼高的價錢,便給個本錢,一幅三十兩便是。”
兩幅畫,卻只要六十兩。裴錦箬本來也不想佔這便宜,只是想著季舒雅就在這兒看著呢,自己若是執意推辭,怕又是一場糾葛。不由嘆了一聲,對季舒雅道,“我這是又要讓舒雅姐姐吃虧了。”
“這算什麼?兩幅畫而已,我看你倒是真喜歡這位‘槐柳先生’的畫作,這樣,我讓餘掌櫃給你留意著,若是往後他又有畫拿到我們店裡寄賣,便讓餘掌櫃來告知你一聲。”
“那自是感情好。”裴錦箬目光閃閃,“不知道這位‘槐柳先生’是何方神聖,我實在是仰慕他的才情。若是餘掌櫃方便,不知可否為我引見?”
餘掌櫃卻是愣了一愣,這才道,“這‘槐柳先生’不過是進京趕考的一個窮舉子,只這一手畫技確實是了得。至於引見……請姑娘見諒,我也得先徵詢了他的意思才能給姑娘回話。”
“不過……姑娘這般欣賞他的畫技,也算得知己了,想必他不會拒絕才是。”
這個結果,倒也算得不錯了,說起來,只怕還要有賴於今日恰巧碰上了季舒雅。
裴錦箬笑道,“如此,那便先多謝餘掌櫃了。”
餘掌櫃讓人來將兩幅畫包了,季舒雅說她也要走了,便與裴家姐弟一道出了清雅齋。
幾人剛走,重重貨櫃後,卻是轉出一人來,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注視著走遠的幾人背影,若有所思。
“公子,您可選定了?”餘掌櫃笑眯眯迎上前來道。
那公子一身清雅的玉白,芝蘭玉樹,溫潤如玉的氣質中卻含著一股說不出的貴氣。聞言,轉過頭來,對著餘掌櫃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