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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槐柳

裴錦箬是真的累極了,回了竹露居,便覺得渾身發軟。

強撐著用了一碗雞湯麵,又草草盥洗了一番,便是躺上了床。

不一會兒,便是睡了過去,卻是昏昏沉沉,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清早起來時,渾身的汗,有些發虛。

她便苦笑著明白,哪怕是重活一世,她還是沒有多少長進,就算是佔著多活一世,有些先知的便宜,比起宮裡那些人來說,她還是稚嫩得很。她永遠沒有辦法將那樣的心機和算計視作平常,也許,也永遠,無法與那些人為伍,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也變成那副模樣。

接下來的日子,卻是格外的平靜,就是燕崇,也好似消失了蹤跡一般,一直到九月初,也再未如之前那般,在博文館或是大街上,都能不時巧遇。

後來某一日,她聽得博文館中,那些訊息靈通的勳貴閒話,這才知道,他居然去錦衣衛當差了,領的,還是副指揮使的銜。想來,這些時日,正是忙著走馬上任,這才再未往博文館來,也沒有空閒再在街上閒逛,自然是遇不見了。

裴錦箬聽說時,很是愣怔了一會兒。

燕崇往錦衣衛當差,這可是前世從沒有的事兒。他竟是走上了一條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也不知,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但不管好壞與否,卻都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兒。

很快,她祖父的孝期到了,裴世欽除了服,也如願得到了戶部下發的任命狀,按著日子,領了官府印章,往戶部上任。

這於整個裴家而言,都算得是一樁大喜事,闔府上下,都是歡悅不已,連著幾日,裴錦箬都覺得裴府上空的風裡,都帶著歡聲笑語。

可品秀閣卻還是沒有動靜,安靜得一如暴風雨的前夕。

自從八月底,天便陰了,連著下了十來日的雨,今日,好不容易放晴,又正恰逢沐休時,裴錦箬難得的興致好,便張羅著將她書房中的字畫和書冊都搬出來曬曬,否則,都要發黴了。

她的字畫多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不乏珍品,這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因而她自己來弄,都是小心翼翼。

卻不想當中有幅很新的畫軸,她覺得有些稀奇,便是開啟瞧了兩眼。這麼一看,居然還是一幅畫得很不錯的山水。

“這幅畫是哪兒來的?”她倒是不知道她書房裡,幾時多出這麼一幅畫來,而且,看那筆墨,還很新,只怕畫成,也不出幾月的時間。

她的書房如今由畫屏管著,她是會些琴棋書畫的,又寫得一手娟秀的字,性子又沉靜,才被裴錦箬派來專管了書房的事兒,這些日子來,一直做得不錯。

聞言,畫屏探頭來看,倒是知道,“這畫是上回姑娘扭傷腳時,三爺怕你在屋裡養傷覺得悶,從外頭搗鼓來的。說是不是什麼名家之作,不過勝在筆觸新奇,是以,買來給姑娘閒時瞧著解悶兒的。”

原來如此。裴錦箬點了點頭,這才凝神去看那畫。

前世,她也瞧過不少的名家畫作,耳濡目染,比在閨中之時,倒是多懂了些。如今,在博文館中,又虛心向學,作畫未必多麼厲害,那畢竟是要紮實的功底的,可這賞畫卻也還能賞出兩分門道來。

那畫上畫的乃是一泓飛瀑,卻也不知是何處山野間的。遠山若隱,飛瀑直衝,一瀉而下,底下是一汪靜潭,潭中恰恰有一塊露石,那瀑布洩下,堪堪撞在那石上,被激得水花四濺,置身其中,好似如同站在那岸邊,能聞飛瀑急流之聲,更好似能感受到那水花濺起,落在身上的沁涼之感。

這筆觸,果真是新奇,最最要緊,卻是逼真。

也不知是出自誰人之手?別的且不說,這幅畫,卻是真真不錯的。

裴錦箬目光一個下移,往落款處看去。

“槐柳先生?”裴錦箬蹙了蹙眉梢,總覺得,這名號有些耳熟,只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大抵前世什麼時候偶然聽過吧,也就是說,這位槐柳先生日後定是會成為名家,或者,該去問問裴錦楓,也不知他這幅畫是何處買來的,倒是可以去多買幾幅,等到這位槐柳先生出了名,他的畫作那可就值錢了。

裴錦箬笑著想道,她這先知的便宜,別的且不說,用來賺銀子,似乎倒是不錯。

一邊搖頭失笑,一邊將手中畫軸緩緩捲了起來,然而,就在那一剎那間,腦中驀地一個激靈,“槐柳先生?”記憶當中,某一個零散的碎片被捕捉到,她先是一怔,面上笑容緩緩消失,下一刻,已是滿面驚色。

“去看看三爺在嗎?請他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