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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是一片虛無。

病房的門被人開啟,是熟悉的醫生。

“滾出去。”低沉的聲音帶著滿腔的厭惡,毫不留情,甚至有著些憤世嫉俗的嫌惡。

門口一干人等站定了腳步,本要走上前去的護士因他口中的冷叱不敢往前走。

那個站在窗邊的年輕人,眼前蒙著厚厚的紗布,卻半分掩蓋不住清貴逼人。

軍區醫院最尊貴的一個病人,不明身份,可院長卻跟在病人家屬身邊,半分不敢有所怠慢。

這一個月來,他越來越暴躁的脾氣幾乎人醫護人員束手無策,不肯配合。

主治醫生說他眼睛復明的機率,很低,可卻是不可能。

這一個月來,整個樓層的護士都不願踏進這個病房,經常見有些年輕的小護士紅著眼睛被氣出來。

“先出去吧,我和他單獨說兩句話。”中年男子說話很沉很穩,言語間不怒自威,讓人無法拒絕。

“好的,您勸勸他。”主任醫師尊敬地回答,隨即遣散了病房門口圍著的人。

一室的寂靜,沒有人說話。

不是寂靜,稱得上死寂。

“阿原,不是沒有機會,好好配合治療,會好的。現在的情況沒法讓你轉回北京的醫院,你就不能讓你父母省點心?”

這一個月來,只要有人來看他,都會被他轟出去,不管是誰。

而他脾氣上來的時候,甚至需要鎮定劑才能制住他的情緒。

他靠在前面,頎長的身形被光線描摹著,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而他的唇畔,慢慢浮現了嘲弄之色。

不甘,落寞,兩種情緒夾雜著。

一個剛至二十歲的年輕人,優越的天之驕子,怎麼能夠忍受的了這樣的暗無天日。

甚至要承受可能永遠的失明,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他?

很嚴重的一場車禍,嚴重的角膜外傷、撕裂傷,可相比於別人,他已經是幸運的太多太多。

“二叔,你讓我一個人待著,不要和我說話。”淺淡的聲音沙沙啞啞。

那聲音裡,甚至帶著一絲哀求。他不願見人,不對,是根本見不到人。

他無法忍受每個人對他的語氣中那種滿滿的悲憫。

中年男子嘆息了一聲,這個小侄子從小都是要風得風,一時間怎麼會接受?

“肇事者當場就死亡,只是可憐了慕家那個丫頭……”

“二叔!你出去吧。”他的眉緊鎖著,似乎只要再聽下去,情緒便會不受控制起來。

就算肇事者已經死了,可又能怎麼樣?

能讓一切回到相安無事?

一聲嘆息,無奈且惆悵。

室內又只剩下他一個人,眼前看不到東西,耳邊聽不到聲音。

對他來說,這一個月,沒有日夜之分。

慕家父母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己俏生生的一個女兒,怎麼就變成了白布下那冰冷僵硬的……

任誰都接受不了。sk

慕熙南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立馬從北京飛了過來。在他還未好的徹底之時,狠厲地像是要殺了他,若不是好幾個醫生攔著,他不懷疑自己會死在慕熙南的手裡。

多年的摯友,一朝翻臉,至死不相往來。

他一直都知道,慕熙南有些心理扭曲,竟會對自己的親生妹妹存著那種心思……

誰都知道慕家的小女兒和顧家三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亦不知道,這只是某個人為了逃避的障眼法。

慕熙瑾賭氣的一次離家出走,他非但不阻撓,甚至奉陪著。

可誰又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慘烈的事故。

慕熙南恨他,怕是會恨這一輩子,即使他不是始作俑者。可這種愧疚,再不會得到救贖,會這樣一輩子跟著他,一直到墳墓裡面。

漫無天日的黑夜,焦躁,憤怒,不甘,交織著清晰而來。

要是他真的瞎了,是不是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活在愧疚與黑暗交替的折磨中?

只要一想到,那該是多麼絕望。

醫生和護士再一次被他吼出去,隨後來的便是兩個麻醉師,鎮定劑冰冷的藥水讓他整個人的意識抽離。

終於能夠好好地睡上一覺,不再是整夜的失眠。

不是睡不著,睜眼黑暗,閉眼黑暗,這種對黑暗的恐懼,讓他變得這樣懦弱。

他亦是從來沒想過,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