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
我點頭,「大師,我做了一些修改。如果你把它點亮,就會看到……」
基爾文發出小小的聲音,像是覺得好笑的笑聲,也像是煩躁的咕噥聲。他把燈放在桌上,繞著辦公室走,熄滅所有的燈,只留下一盞亮著。「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有多少共感燈在我的手中爆炸嗎?」
我嚥了一下口水,搖頭說,「多少呢?」
「沒有。」他嚴肅地說,「因為我一直都很小心,對握在手上的東西有絕對的把握。穎士克沃思,你要培養耐心。心中一瞬如同火中九瞬。」
我低頭往下看,露出接受批評的模樣。
基爾文伸手弄熄僅剩的那盞亮燈,讓整個房間陷入近乎全暗的狀態。過了一會兒,攜帶型共感燈亮起了特殊的紅光,投射在一面牆上。光線很弱,比一隻蠟燭的燭光還弱。
「開關是分段式的。」我連忙說,「其實比較像變阻器,而不是開關。」
基爾文點頭,「這設計很巧妙,多數人制造這樣的小燈時,不會特意用這樣的設計。」那燈變亮了,然後又暗了下來,接著又亮了起來。「符咒術本身看起來很不錯。」基爾文把燈放在桌上時緩緩地說,「不過你的鏡片聚焦有瑕疵,光線幾乎沒有擴散。」
的確,我的燈沒有像一般的燈那樣照亮整個房間,只照亮了房間的一小部分:工作臺的一角,以及牆邊黑色大石板的一半。房裡其他地方都還是暗的。
「那是故意的。」我說,「有些燈籠就是那樣,例如紅心燈籠。」
這時的基爾文看起來只是桌子對面的一個黑影,「克沃思,我知道那種東西。」語氣中帶點責備,「主要是用在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上,是秘術士不該涉入的勾當。」
「我以為水手也用那種燈。」我說。
「竊賊使用那種燈。」基爾文嚴肅地說,「還有間諜,以及深夜不希望暴露行蹤的人。」
我心裡原本隱約的不安感突然增強了,我以為這次見面討論只是一種形式,我知道我是技術純熟的工藝師,比很多在基爾文工作室裡工作更久的人還要熟練,現在我突然擔心我可能做錯了,浪費了近三十小時的功夫在這盞燈上,更甭提我花了整整一銀幣買材料。
基爾文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噥聲,喃喃低語,房間裡的六盞油燈全都啪的一聲亮了起來,讓室內充滿了自然光。大師隨意就可以執行六重縛的功力令我驚歎,我甚至猜不出來他是從哪裡擷取能量的。
「我只是覺得大家的第一個作品都是做共感燈,」我說話以打破沉默,「大家都是依照同樣的老概念來做,我想做點不同的,想看我能不能做點新的東西。」
「我猜你是想展現過人的聰明才智。」基爾文平淡地說,「你不僅希望用平常一半的時間完成見習,你也想讓我看看你自己改良設計的燈。坦白講,穎士克沃思,你製作這盞燈是想展示你比一般學徒優秀,對吧?」基爾文講這些話時,是直接看著我,那瞬間我從他眼中完全看不到他平常慣有的飄忽眼神。
我覺得口乾舌燥。在蓬鬆的鬍子與口音濃重的艾圖語底下,基爾文有一顆如鑽石般的心,我怎麼會想要對他說謊,還覺得我能矇混過關呢?
「基爾文大師,當然我是希望能讓你印象深刻。」我低下頭,「我以為這是不言而喻,理所當然的。」
「不要卑躬屈膝,低聲下氣。」他說,「故作謙卑並無法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我抬頭,挺直肩膀,「既然如此,基爾文大師,我的確比較好,學得比較快,做得比較認真,手也比較靈巧,好奇心比較強。不過,我本來希望不用我說,你也可以看得出來。」
基爾文點頭,「這樣好多了,你說的沒錯,這些我都知道。」他用拇指扳動燈的開關,一下子開一下子關,並用那個燈來照室內不同的東西。「平心而論,我的確對你的技巧刮目相看,燈做得乾淨利落,符咒術也用得很巧妙,雕刻很精確,是滿聰明的作品。」
大師的讚美讓我開心地臉紅了起來。
「但是工藝不止講究技術而已。」基爾文說,同時把燈放回桌上,往兩邊展開雙手。「我沒辦法賣這盞燈,這會落入惡人的手裡。萬一有盜賊被逮到,手中就是拿著這個工具,那對所有秘術士的名譽都是一項打擊。你已經完成見習,技術上有過人的表現。」我放鬆了一些,「不過你的整體判斷力還是有點問題。我想,我們會把這盞燈熔成金屬使用。」
「你要把我的燈熔掉嗎?」我花了整整一旬做那盞燈,幾乎把所有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