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跑了它。
我想過摟著她,一方面可以撐著她走路,另一方面當然也是為了一親芳澤,不過我很快就打消了那個念頭,我還記得她提到巡官摸她大腿時的表情,萬一她也對我有類似的反應怎麼辦?
男人對戴娜趨之若鶩,我從對話中知道她對此感到厭煩,我不能因為不知如何是好,就犯下和他們一樣的錯誤,我還是不要冒犯她比較好,謹慎為上。就像我之前說的,肆無忌憚和勇敢無懼是截然不同的。
我們沿著道路蜿蜒上坡,除了風吹動高草的聲音以外,周遭寂靜無聲。
「所以他行蹤隱密?」我溫和地探詢,擔心安靜太久會變得更不自在。
「行蹤隱密還不足以形容他保密到家的程度。」戴娜說,翻白眼,「有一次,某個女人說要給我錢,換取他的訊息,我只能裝傻。後來我把那件事告訴他,他說那是在試探我的可信度。又有一次,幾個男人威脅我,我猜那又是另一種試探。」
那傢伙聽起來不太正派,像是逃犯,或是不讓家族知道行蹤的人。我正要這麼說時,看到戴娜不安地看著我。她在擔心,擔心我因為她迎合某個有錢怪人的奇怪作風而看輕她。
我想到我和狄歐克的對話,想到我的命運雖然坎坷,她的想必更加坎坷。如果我能獲得有權有勢的貴族贊助,我會願意容忍什麼?如果有人願意出錢幫我買琴絃,供我吃穿,保護我免受安布羅斯那樣的小混蛋威脅,我會願意做什麼?
我忍住剛剛想講的話,對她露出會心的笑容:「他最好真的很有錢,值得你如此煩心。」我說,「家裡有金山銀山之類的。」
她的嘴角向上彎起,身體似乎也因為我沒對她妄下評論而放鬆了一些。「不過那樣就太明顯了。」我說。她的眼睛閃閃發亮,似乎說著:沒錯。
「我來這裡就是因為他。」她繼續說,「他叫我出席這場婚禮,這裡比我預期的還鄉下,不過……」她再次聳肩,以沉默顯示貴族的想法令人難以捉摸,「我本來期望我的『準贊助人』也會來這裡……」她停頓,笑了起來,「這樣講很奇怪吧?」
「你就隨便幫他取個名字吧。」我提議。
「你來選。」她說,「大學院不是會教命名嗎?」
「安娜貝爾。」我提議。
「我才不要叫我的準贊助人安娜貝爾。」她笑著說。
「有錢公爵。」
「這樣太隨便了,再想一個。」
「我說幾個,碰到喜歡的就告訴我……費多力克、法蘭克、費朗、弗盧、弗達爾……」
她對我搖頭,我們持續往山頂走。等我們終於爬到山頂時,一陣風突然吹過,戴娜抓住我的手臂保持平衡,我舉起一隻手遮住眼睛,抵擋風沙與樹葉。風直接把一片葉子吹進我嘴裡,害我嗆到了,吃驚之餘我一直咳嗽。
戴娜覺得這太好笑了,我把葉子從嘴裡掏出來,發現那是狀似矛頭的黃色樹葉,「好吧,風幫我們決定了,就叫他『梣木先生』①好了。」
『注①:原文是Ash,有梣木和灰燼之意。』
「你確定不是『榆木先生』?」她看著那片葉子問,「大家常看錯。」
「嚐起來像梣木。」我說,「況且榆木是女的。」
她認真地點頭,不過眼睛閃閃發亮,「那就選梣木吧。」
我們走出林間,路面轉為下坡,風又吹了起來,把更多的砂石吹到我們的身上。戴娜站開一步,喃喃自語,揉著眼睛,剛剛她握住我手臂的地方突然變涼了。
「可惡。」她說,擦著臉,「我的眼睛裡跑進穀糠了。」
「不是穀糠,」我說,我望向山頂的另一邊,在不到五十尺的地方有一堆燒焦的建築,那應該就是莫森農場的原址。「是灰燼。」
◇◇◇◇
我帶著戴娜到遮蔽風砂與農場景象的樹蔭下,把我的水瓶遞給她。我們坐在倒下的樹幹上休息,她用水清洗眼睛。
「嗯,」我遲疑地說,「其實你不需要到那裡去,如果你告訴我你的東西放在哪裡,我去幫你找就好了。」
她的眼睛稍稍眯了起來,「我聽不出來你是體貼,還是瞧不起人……」
「我不知道你昨晚看到什麼,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比較得體。」
「基本上,你不必把我看得太脆弱。」她馬上說,「我不是羞紅的雛菊。」
「雛菊不會羞紅。」
戴娜看著我,眨著發紅的眼睛。
「你可能是想到『縮小的紫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