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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我,他坦白的臉上露出憐憫的表情。「是啊,老爸。我們離開前,媽是那麼說的。」

老農夫仍用認真的眼神看著我,「這裡是臨海廣場。」他指著腳下說,「我們天黑前都會在這裡,之後可能還會再待一會兒。如果你想搭我們的車,可以回來這裡。」他的眼神變得有點擔心,「你聽懂了嗎?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持續一步步地後退,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做。我只知道如果我跟他走,就得解釋,就得想起一切。做什麼都比開啟那扇記憶的門好……

「不不,不用了,謝謝。」我結巴道,「你們已經幫了我那麼多,我沒事的。」我被身後圍著皮圍裙的人一推,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我聽到他們其中一人在我背後喊著,但聲音淹沒在人群中。我不斷地跑,感到胸口格外沉重。

◇◇◇◇

塔賓是個大城,無法在一天內從城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即使你沒迷路或陷在錯綜複雜的街道與死巷裡,也沒辦法一天走完。

事實上,塔賓太大了,遼闊至極,人山人海,樓多屋雜,道路寬大如河,夾雜著尿騷味、汗臭味、煤煙味、焦油味。我若是頭腦清醒,絕不會到這種地方。

想著想著,我就迷路了。我太早或太晚轉彎,為了繞回去,我又抄了兩棟高樓之間的狹窄分隔道,那條小徑蜿蜒,就像想找乾淨的河床而切過溝渠的河川一樣。牆邊堆滿了垃圾,佔滿建築間的空隙與側門道。我轉了好幾個彎後,聞到東西死掉的腐臭味。

我拐個彎,倚著牆跌跌撞撞,看不到路,痛苦得眼冒金星,這時我覺得有幾隻粗暴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睜開眼,看到一位比較年長的少年,體型約我的兩倍,黑髮,眼神粗蠻。臉上的泥垢讓他看起來好像留了鬍子,使他年輕的臉龐看起來格外兇狠。

另兩名男孩把我拉到牆邊,其中一位扭著我的手時,我叫了出來。比較年長的那個男孩聽到我的慘叫聲,他笑了,撥動頭髮。「阿孬,你在這裡幹嘛?迷路了嗎?」他的嘴愈笑愈開。

我想抽離,但其中一名男孩扭著我的手腕,我喘著氣說:「不要。」

「派克,我想他迷路了。」我右邊的男孩說。我左邊的男孩用手肘猛力地敲我的頭,害我整個腦袋天旋地轉。

派克大笑。

「我想找木匠坊。」我囁嚅地說,受到一點驚嚇。

派克變得一臉兇殘,抓住我的肩膀,「我問你了嗎?」他大吼,「我說過你可以講話嗎?」他用額頭撞我的臉,我聽到啪的碎裂聲,接著感到一股爆炸性的疼痛。

「嘿,派克。」那聲音似乎來自一個不可能的方向,一隻腳推動我的魯特琴琴箱,推翻了箱子。「嘿,派克,你看這個。」

琴箱翻倒在地,砰的一聲,派克往那聲音的方向看,「阿孬,你偷了什麼?」

「我沒偷。」

抓住我手臂的其中一位男孩大笑,「是啊,是你叔叔送你的,好讓你拿去賣錢,買藥給你生病的祖母。」他再次大笑,我則是努力壓抑著眼眶的淚水。

我聽到開琴箱鎖頭時傳出的三個喀嗒聲,接著是魯特琴被拿出箱子時的特殊鏗鏘聲響。

「阿孬,你要是把這玩意兒弄丟,祖母會難過死了。」派克平靜地說。

「泰魯有眼!」我右邊的男孩興奮地喊,「派克,你知道這值多少錢嗎?可以賣到金幣耶,派克!」

「不要亂用泰魯的名字。」我左邊的男孩說。

「什麼?」

「『僅於最緊要時刻,才喚泰魯大名,因泰魯評斷一切想法與言行。』」他背誦。

「這東西要是沒值二十銀幣,我就讓泰魯灑泡尿在我身上好了。我們至少可以從狄肯那裡拿到六銀幣,你知道你有那麼多錢可以做什麼嗎?」

「要是你再繼續那樣說話,你就沒機會做任何事了。泰魯會看顧我們,但得罪了祂,祂也會懲罰我們。」第二名男孩的聲音虔誠而恐懼。

「你上教堂時又打瞌睡了吧?那麼容易被洗腦。」

「我要把你的手打結。」

「你媽是一分錢就肯接客的妓女。」

「林,別扯到我媽。」

「而且還是一分鐵幣。」

這時,我已經設法忍住眼眶的淚水,我可以看到派克蹲在巷子裡,他似乎對我的魯特琴相當入迷,我那把美麗的魯特琴。他握著琴時,眼神如痴如醉,一直用髒汙的手來回轉著那把琴端詳。一股恐怖的感覺逐漸透過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