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別說話,繼續吃,吃到吃不下為止。」
她認真地點頭,睜大著眼睛。她又咀嚼了一下,有點噎到,又喝了一口水幫忙吞嚥木炭。她迅速連吃了十幾口,然後再次漱口。
「什麼是歐菲稜?」她輕聲問。
「一種毒品,那些是玳能樹脂,你剛剛吃了一口玳能樹脂。」我坐到她身邊,把手平放在腿上,以掩飾我的手在發抖。
她聽了之後默不作聲,大家都知道玳能樹脂是什麼。在塔賓,殯葬業者會到塢濱的巷弄與門口,收集因為吸食過量玳能樹脂而暴斃的屍體。
「你吞了多少?」我問。
「我才剛在咀嚼,像嚼太妃糖一樣。」她的臉再度變得蒼白,「還有一點點黏在我的齒縫裡。」
我摸了一下水袋,「繼續漱口。」她把水含在嘴裡,不斷在兩頰之間交換漱口,然後吐掉,重複這動作好幾次。我在一旁衡量她吞進了多少藥量,但是變數太多了,我不知道她吞下多少,也不知道這些樹脂的純度,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篩過或精煉過那東西。
戴娜用舌頭觸碰牙齒,「好,我清乾淨了。」
我勉強擠出笑容,「你一點都不乾淨,整張嘴巴都是黑的,看起來像小孩子剛玩過煤倉一樣。」
「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她說,「你看起來像煙囪清掃工。」她伸手摸我裸露的肩膀,我一定是衝去拿水袋時,被石頭勾破了衣服。她露出蒼白的笑容,眼裡依舊充滿了驚恐,「為什麼我要吃得滿肚子都是木炭?」
「木炭就像化學海綿一樣。」我說,「會吸取藥性與毒性。」
她稍微放心了一些,「全部嗎?」
我本來想說謊,後來覺得還是不要比較好,「大部分,你剛剛吃得滿快的,應該可以吸取你吞下的大量毒性。」
「可以吸多少?」
「大概六成吧。」我說,「希望可以更多,你現在感覺如何?」
「害怕。」她說,「發抖,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不同。」她緊張地移動身子,把手伸到剛剛被我撥開的那片樹脂上。她把它彈開,緊張地把手在褲子上擦拭。「要過多久才能知道效果如何?」
「我不知道他們提煉得有多純。」我說,「如果還沒加工過,你的身體會吸收得比較慢,那對你來說比較好,因為藥效會分散在比較長的時間裡。」
我摸著她頸子的脈搏,跳得很快,沒辦法判斷出什麼,因為我的脈搏也跳得很快。「往上看這裡。」我把手伸高,觀察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對光線的反應遲緩,我把手放在她頭上,假裝要稍微掀起她的眼皮,我用手指用力壓她太陽穴瘀傷的地方,她完全沒有退縮,或是顯露出疼痛的感覺。
「我之前以為我看花了。」戴娜說,抬頭看我,「你的眼睛真的會變色,平常是亮綠色,中間圍著一圈金色……」
「我遺傳自母親那邊的。」我說。
「但是我一直在觀察,你昨天折斷水泵握把時,眼睛變成渾濁的暗綠色,豬農批評盧人時,你的眼睛也暫時暗了一下。我原本以為是光線的關係,但是現在我發現不是。」
「你會發現,我還滿意外的。」我說,「另一位曾經提過的人,是我以前的老師。他是秘術士,所以敏銳觀察是他的天性。」
「觀察你也算是我的任務。」她把頭稍微偏向一邊,「一般人可能只注意到你的髮色,你的頭髮很亮,很……很容易轉移注意力。而且你的五官表情豐富,你一直很注意掌控你的表情,就連眼神也是,但是眼睛的顏色就無法控制了。」她淡淡一笑,「你的眼睛現在是淡綠色,像綠霜一樣,你一定很害怕。」
「我猜那是因為情慾。」我用最粗獷的聲音說,「因為美女很少讓我靠那麼近。」
「你總是對我說最美的謊言。」她說,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低頭看手。「我會死嗎?」
「不會。」我堅定地說,「絕對不會。」
「你能不能……?」她抬頭看我,再次露出微笑,她的眼睛潮溼,但沒有泛淚,「你能不能確實地告訴我?」
「你不會死。」我說,站起來,「來吧,我們去看我們的蜥蜴朋友走了沒。」
我想讓她持續走動,轉移注意力,所以我們都喝了一點水,回到瞭望臺,看到龍蜥躺在陽光下睡覺。
我趁此機會把毯子和肉乾塞進行囊裡,「之前我覺得偷死者的東西有罪惡感。」我說,「但現在……」
「至少現在我們知道,為什麼他要躲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配備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