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金屬底板上傳出沉重的腳步聲。“我同你一起去!”
車子後門開了,賈森身子一閃躲在門後,手仍在大衣下面,望下去看到一個小孩的臉貼在一輛小汽車的窗上,細眯著眼睛看著。幼小的臉形扭成一副醜陋的面具,驚恐損害了孩子氣,惱人的汽車喇叭越來越響,嘟嘟地一聲聲響個不停,籠罩著整條街道。交通已經阻塞。
郵使走下金屬踏腳,公文箱在他左手上。伯恩已經作好準備,在郵使站到馬路上的一剎那,他猛力把車門一甩,打在第二個人身上,沉重的鋼鐵撞上了正伸下來的膝蓋和一隻手。那人大叫一聲,頭暈眼花向車子裡倒去。賈森一手拿著切下來的皮革塊,轉身朝郵使喝道:
“我是伯因!這是公文箱上那塊斷片。別動你槍套裡的槍,否則你不光丟飯碗,還要丟命,你這狗崽子!”
“我沒有惡意,先生!他們想找你,他們不想把東西交給你,我向你擔保!”
車門突然撞開了,賈森用他的肩膀砰一下又把它關回去。然後又拉回來去看卡洛斯部下的臉,手按在腰帶的武器上面。
他看到的是支槍筒,黑色的洞口正對著眼睛。他旋轉身來,意識隨後射來的槍子兒所以晚了一秒鐘是由於裝甲汽車裡爆發了一陣刺耳的鈴聲所致。警報器開動了,聲音震耳欲聾,壓倒街道上的嘈雜聲。對比之下槍聲似乎減弱了,聽不到瀝青路面上的爆炸。
賈森又一次猛甩車門,只聽得金屬撞擊金屬的聲音。是碰到卡洛斯手下那支槍了。他從皮帶上拔出自己的槍,在馬路上蹲下來,然後把門拉開。
他看見了來自蘇黎世的面孔,別人叫他約翰的暴徒。他們把他叫到巴黎來辨認他。伯恩開了兩槍;那人弓著身子向後倒去,血湧出他的前額。
郵使!公文箱!
賈森看見了,那人正躲在尾門下面,拿著武器在呼救。伯恩跳起來衝向他伸出來的槍,抓住槍筒,扭住手,搶過手提箱。
“沒有惡意,對不?把它給我,你這個雜種!”他把那人的槍扔到卡車下面,站起來縱身衝上人行道朝驚異失措的人群擠去。
他慌不擇路拚命往前跑。他面前的人體是他迷宮中可移動的牆。但這個挑戰同他每天生活於其中的那個迷宮有本質的不同。沒有黑暗;下午的太陽很明亮,亮得耀眼。
14
“都在這裡了,”瑪麗說,她已經把證券按票面價值整理好,一疊一疊法郎紙幣放在寫字桌上。“我對你說過會成功。”
“差一點沒能成。”
“什麼?”
“他們管他叫約翰的那個人,從蘇黎世來的那個,他死了。我殺的。”
“賈森,發生了什麼事?”
他告訴了她。“他們寄希望於九號橋。”他說。“我猜想他們的增援車被陰在擁擠的路上,使用無線電叫他們拖延時間。我敢肯定這一點。”
“噢,上帝,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在哪裡,”伯恩說著,對著櫃子上面的鏡子戴上玳瑁邊眼鏡,端詳著他的淺黃頭髮。“現在他們最想不到能找到我的地點——即使他們能想到我知道這個地方——是聖奧諾雷路上的一家時裝公司。”
“古典?”瑪麗問,驚訝地。
“對。你有沒有打過電話?”
“打過,可是這樣做太魯莽!”
“為什麼?”賈森從鏡子轉過身來。“你想一想。二十分鐘前他們的圈套失敗了,一定亂成一團,你怨我、我怨你,甚至更嚴重。現在,就在此刻,他們彼此間的注意超過注意,誰也不顧自己喉嚨吃子彈。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他們很快就會重新組合。卡洛斯會的。但是在大約一小時之內,當他們試圖把所發生的事情綜合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會到一個根本不知道我會知道的交通站去找我。”
“有人會認出你來!”
“什麼人?他們從蘇黎世調了一個人來認我,可是已經死了。他們弄不清楚我的面貌。”
“那郵使,他們會找他。他見過你。”
“下面幾小時內他要忙於應付警方。”
“達馬克。還有那個律師!”
“我料想他們已在去諾曼底或者馬賽的路上了。他們如果幸運的話,已經離開了法國。”
“倘若他們受陰了?給抓住了?”
“倘若這樣?你想卡洛斯對他從哪裡得來的資訊會露一點點口風?憑你的或者他的生命起誓,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