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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的中國,荒誕,精巧,滑稽。”“不單是色彩的強烈對照給予觀者一種眩暈的不真實的感覺………處處都是對照; 各種不調和的地方背景,時代氣氛,全是硬生生地給摻揉在一起,造成一種奇幻的境界。”

(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另一方面,張愛玲也想透過景色來暗示人物的命運………正因為這滿園關不住的春色,才會有葛薇龍對上流社會、對物質金錢的憧憬,以及對愛情的渴望與追求;才會有她的姑母紅杏出牆的淫亂人生。

葛薇龍的“姑母自從嫁了粵東富商梁季騰做第四房姨太太,就和薇龍的父親鬧翻了,不通慶弔”。(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姑母好不容易熬到梁季騰死了,繼承了一大筆遺產,可自己已是徐娘半老。為了獵取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她不惜利用自己的丫環,甚至親侄女。繁華的背後,是空虛、寂寞的靈魂。她用青春奠定了財富,可當芳華散盡之時,唯有奢靡、荒淫與她為伴。

葛薇龍初見姑母, 姑母就冷冷地說:“我這裡不是你走動的地方,倒玷辱了你好名好姓的!”“我是你傢什麼人? ………自甘下賤,敗壞門風,兄弟們給我找的人家我不要,偏偏嫁給姓梁的做小,丟盡了我孃家那破落戶的臉。嚇!越是破落戶,越是茅廁裡磚頭,又臭又硬。

你生晚了,沒趕上熱鬧,沒聽得你爸爸當初罵我的話哩!”(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葛薇龍心裡也很清楚,姑母的家是個不乾不淨的地方,她暗忖:“我既睜著眼走進了這鬼氣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誰去? 可是我們到底是姑侄,她被面子拘住了,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禮相待。外頭人說閒話,盡他們說去,我念我的書。將來遇到真正喜歡我的人,自然會明白的,決不會相信那些無聊的流言。”(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於是,在她極盡討巧的一番言語之後,姑母答應了她的請求,收留了她。

在葛薇龍眼裡,姑母是個有些本事的女人,“一手挽住了時代的巨輪,在她自己的小天地裡,留住了滿清末年的淫逸空氣,關起門來做小型慈禧太后。”(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對於姑母的好心收留,葛薇龍自是喜之不盡。

然而,她並不知道,收留她,並不是出於姑母的好心腸,更不是礙於親戚的面子,而是為了姑母糜爛的生活,她要“用這女孩吸引男人”(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為自己勾引獵物。

姑母的真正用意在葛薇龍搬來的第一個晚上就暴露無遺。看著葛薇龍的到來,她立刻就琢磨:“不知道這小妮子是否有出息,值不值得投資”,“不妨趁今晚請客的機會叫這孩子換件衣裳出來見見客” 。(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她僅僅把葛薇龍當作一次投資,當然葛薇龍後來成績斐然的表現,對姑母來說,她的投資是完全值得的。

葛薇龍一走進自己的房間,就發現壁櫥裡掛滿了各式各樣“金翠輝煌”的衣服,“家常的織錦袍子,紗的,綢的,軟緞的,短外套,長外套,海灘上用的披風,睡衣,浴衣,晚禮服,喝雞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見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普通女孩子所憧憬著的一切的迷戀,是止不住的慾望”,女孩的天性使她“忍不住鎖上了房門,偷偷地一件一件試穿著”。

一陣興奮之後, 她又幡然醒悟,“一個女學生哪裡用得著這麼多?這跟三堂子裡買進一個人有什麼分別”?她還提醒自己:“衣櫥裡可沒有窗外那爽朗的清晨”。(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此刻,葛薇龍彷彿已有些明白自己在姑母家將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然而,一個剛剛涉世的女孩,內心原本就孱弱的抵禦力,已被潛意識裡女孩固有的虛榮與物慾,慢慢地吞噬著。她“一夜也不曾閤眼,才閤眼便恍惚在那裡試衣服。”“才迷迷糊糊盹了一會兒,音樂調子一變,又驚醒了。樓下正奏著氣急吁吁的倫巴舞曲,葛薇龍不由得想起壁櫥裡那條紫色電光綢的長裙子,跳起倫巴舞來,一踢一踢,淅瀝沙啦響。”她腦子裡回味著衣服的華美,欲罷不能,炫美的衣飾已在不知不覺中輕易地收買了她的矜持,她反覆說著“看看也好”,“看看也好”,(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 微笑地進入了夢想。

在揮霍無度的姑母家,葛薇龍漸漸習慣了金錢、時裝、酒宴、舞會、交際等聲色犬馬的奢侈生活,習慣瞭如姑媽一樣衣食無憂、眾星捧月的生活,她天真地以為自己隨時能全身而退,出汙泥而不染。

然而,在姑母刻意的“栽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