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在宿舍前遇到劉滬。
小樹林裡,吳重斌、田峰、蔡鉗工以及王橋聚在一起抽菸,等著晏琳。當晏琳和劉滬來到時,吳重斌急切地問:“怎麼樣?”
晏琳道:“不怎麼樣。劉老師和那個保衛科的人提出三個要求,一是不要輕易出校門;二是不要與社會青年發生衝突;三是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報告。”
吳重斌道:“保衛科有什麼措施沒有?”
晏琳搖了搖頭,道:“沒有。還是有一點,他們將向派出所報告。”
王橋道:“保衛科只能起到擦屁股的作用,要自衛,還得靠我們自己。剛才老師提出的三個要求倒是不錯,我們就當刺蝟,縮在學校裡面。”
在王橋沒有出現之前,晏琳一直認為吳重斌等紅旗廠子弟是最勇敢的,而事實是王橋這個紅星廠的獨行客更加勇敢。在宿舍前面的樹林小道分手時,她認真地道:“王橋,謝謝你。”這句話說得很小聲,沒有讓紅旗廠三個同學聽到。
王橋與吳重斌邊走邊聊,吳重斌道:“我聽許瑞說,包強要去當兵?”王橋驚訝地道:“他這種人也能當兵。不過,能當兵是好事,被部隊管兩年,說不定出來就懂事了。”吳重斌道:“狗怎麼改得了吃屎,包強就算當了兵,也是一個壞兵。”
王橋道:“部隊有一套管人的辦法,包強進去了,說不定就變成一個好兵。我始終認為包強並不是太壞,只是染了些毛病。”他腦中浮現出廣南第三看守所遇到的形形色色壞人,道:“真正的壞人,不是這個樣子。”
包強倒是把自己當成了與劉建廠一樣的社會青年,或者說正在努力地向劉建廠等人看齊。
從復讀班出來以後,不再讀書,自由自在地玩樂,這是包強最喜歡的“混社會”生活。
他跟著劉建廠走上北橋頭,正在嬉笑時,不提防脖子被一雙帶著豬肉腥味的大手握住,他心涼了半截,道:“輕點,出不了氣。”
謝安芬提著掃帚就是一陣亂打,道:“小狗日的,幾天沒有回家,成天跟著劉建廠鬼混,早晚要進監獄。”打了一陣,她又指著劉建廠道:“建娃,你自己不學好,別把包強帶壞了,以後不許和包強在一起玩,否則我要找你爹扯皮。”
謝安芬在世安機械廠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劉建廠等人從小就看到謝安芬挺著雄厚的身體在廠區走來走去,聽到其怒斥,都站在一旁不說話。
包強懼母,這是長年形成的心理慣性,被痛揍一頓後,灰溜溜跟在母親身後。
整整過了一天,包強沒有露面。劉建廠等人知道包強肯定要被謝安芬修理,出去活動時就將其拋到一邊。
黑社會小團體表面上挺風光,在館子吃飯可以不給錢,看人不順眼拳打腳踢甚至提刀就砍。這種水平的黑社會其實從本質上還不能稱為黑社會,只能叫作黑惡勢力,將觸角深入到經濟領域的有組織體系的黑惡勢力,才能升格為黑社會。
劉建廠是小團伙頭頭,經過數年磨鍊,深切地體會到經濟的力量。黑惡勢力都是由一個個具體的人構成,每天要吃要喝,還要結夥打架,最終還要成家,這一切都需要金錢支撐。沒有經濟來源,喝過血酒的結拜兄弟都靠不住。這就應了一句俗話,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則萬萬不能,勤勞持家如此,黑社會同樣如此。
晚飯過後,一群精力過盛的年輕人來到夜香港歌廳,在大廳裡佔據最大的那張桌子,啤酒、花生、牛肉乾等小吃擺在桌面上。一個穿著妖豔的中年婦女過來招呼:“今天生意好,妹兒不夠,我打電話叫了,一會兒就過來,你們先點歌,喝酒。”
妹兒還沒有來,包強倒先來了。他一臉沮喪地坐在劉建廠身前,終於給劉建廠吐露了實話,道:“建哥,我媽讓我當兵,已經給我報了名。今年靜州招高原兵,比其他地方的要先走,隔幾天參加初檢。”
劉建廠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道:“你這個龜兒子吃喝嫖賭啥子都幹,去當兵簡直是給部隊抹黑。當真要去,你願意去?”
包強額頭上又增加了一個大青包,就是被母親用掃帚打的,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無奈道:“你曉得我媽的脾氣,她決定的事情,誰勸都沒用,我爸就是典型的耙耳朵,屁話都不說。”
破產後的世安機械廠的子弟有四條出路:一是考大學,畢業後有正式工作;二是當兵,因為有城市戶口,回來後也可以找到正式工作;三是做生意,辛辛苦苦地當小老闆;四是混社會,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刀砍人或是被人砍。
劉建廠同意了包強的觀點,用手拍了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