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把皺紋了,羅裡羅索了,老得很不細膩,老得很粗糲。

那些半老更可怕,更能檢閱光陰如何刀削斧刻在臉上。

張曼玉是妖精,總是那樣精緻的臉,不,不能光說是法國化妝品的作用,哪個明星都用化妝品,都捨得用極致的化妝品,可是,張曼玉不像四十多歲的,她舉手投足,沒有年齡。

王祖賢就老了,老得鬆鬆垮垮了,沒氣場了,託不住了。張曼玉始終有一處氣場在託著她,很神秘,很說不清,這些半老徐娘們,她們倆個是極端,一個永遠不老,一個迅速地老了。

我能想象張曼玉八十歲的樣子,一定還是個妖精一樣的老太太,看不出年齡,就像我去香港時參加了一個宴會,我看到一個披著紅色披肩戴著珍珠項鍊的八十歲的女人,她哪裡像八十歲啊,一頭卷卷的發,不黑,亦不白,是剛剛正好的那種顏色。她手上戴幾克拉鑽戒,手背上印了藍色小蝴蝶,眼睛大而迷人,眼睛大的人容易有眼袋,可是,她沒有,好象還只有五十歲,衝我嫣然一笑:看,我的蝴蝶好看麼?

當然好看。這麼精緻的女人,八十歲了,還有在手背上印上蝴蝶才來參加晚宴,而且迷人地笑著,問我們有愛情沒有?她說,愛情是個好東西,可以讓女人看起來年輕十二歲。

她輕聲與我們交談,英語、印尼語和日語混雜著,並且輕吻年輕男子,我旁邊的男子六十多歲,哈哈笑著與她開玩笑,說她老不自重,她也笑著:我年輕時活得太嚴謹,八十歲再不輕薄,來不及了。

我喜歡這種老不自重,優雅得十分有道理,是另一種雅緻,別有風味。

臨別她飛吻我,然後把手輕輕放在嘴邊,再輕輕地吹一下,親愛的,接住啊。

我眼睛差點溼了,這是怎樣的童心?我們約了明年再見,她說要帶蝴蝶給我,也給我的手上印上蝴蝶。

我知道優雅地老成這樣需要仙風道骨,可是,我寧願努力地去老,就像明知思君苦,還要苦相思,就像知道愛情有時不過是一場盛大的煙花,還是要努力地去開去綻放,那麼,我也希望優雅地老去,老出風骨,老出一鍋湯,也老不自重,也在自己的手背上印上一隻蝴蝶,我也要穿紅,紅得不能再紅的紅,到那個時候,我知道,我一定比現在還要美還要妖。

為什麼不呢?如果,如果自己喜歡

那些花兒,已經遠了

更新時間2009…7…3 15:12:43 字數:1964

八十年代。成都。詩人。顧城。攝影家。肖全。這些詞語,足夠了,我看到一些黑白照片,是八十年代的成都,詩人們騎著腳踏車來回尋找,顧城那時真年輕啊,但臉上的清稚是別人沒有的,永遠沒有的。

肖全為他拍了一張照片,他安靜地看著前方,眼神浩渺,我喜歡那樣清洌的眼神,和空氣一樣輕,和大海一樣清。他的整個人,和空氣一樣,環繞在周圍,但你卻感覺不到。

還有一張他和謝燁的合影,他們相依在窗前,穿著那個時代的衣服,謝燁是一件棉襖,好象有扣絆,他們安靜地相依著,在那個晚上,他寫給肖全一句詩:那些花兒,已經遠了。

多年後,他和謝燁魂斷激流島,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去紐西蘭看望了他們曾經住的地方,他說,很簡單,就像顧城的人一樣。

那些花兒,真的遠了。

我亦記得在故鄉的小鎮,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總去縣裡唯一的文化館看書,那時文化館有幾十種刊物,那個小院子,有兩棵合huan樹,兩排紅磚的房子,綠色的門。我在整整幾年時間裡,不停地往那個院子跑,最初對文學的喜歡,來源於那個小院子裡的那些書。

很厚的《中篇小說選》,我一個下午就能看完,閱讀速度極快,眼睛很快就近視了,管理員要下班了,催促著我,我央求著:我能再看一會嗎?

後來,她允許我帶回家看。

我在半夜,打著手電筒,躲在寒冷的被窩裡看書,從冬天,看到夏天。

夏天,合huan花開了,後來我才知道,合huan也叫馬櫻花和綠化樹,多麼讓人心動的名字啊!

我在樹下,捧著書看,文化館只有幾個打牌的閒人,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子,我看著,掉著眼淚,寂寞而慢長的八十年代,一點點遠去了。

那個文化館早就拆掉了,綠化樹也沒有了。

但我再回小城時,總喜歡在那裡發上一會呆。

感謝那些孤單的週末,我沒有去和別的女孩子一樣買髮卡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