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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而喜歡白,就是從他開始吧。

我只知道白有一種近乎不沾煙火的清涼,卻也不知道它這麼不禁髒,這麼容易變黃,為了配合他的白,我幾乎不再穿任何顏色的衣服。

後來才知道,喜歡白色的人,天生是自戀的。

他們是臨水照花的美少年,眼裡哪裡容得下別的人別的物?

我仍然一意孤行地喜歡,近乎狂熱,近乎不通情理和肆無忌憚。

甚至,收集他扔的垃圾,筆記本,廢舊的紙,不出水的圓珠筆,只要他用過的使過的,我便覺得千好萬好。

愛情也許從來都是銷魂和惆悵同行,一半甜蜜,一半心酸。

就像我喜歡白衣,白到自己看著都一片寒涼,我每日跟在人家後面,他在前面騎,我在後面騎,白衣閃過一個,又閃過一個。

我記得那個雨夜。

我跌倒,戴的眼鏡碎了,扎破了我右側的臉,是挨著眼角的地方。我摸到自己的臉上有粘粘的東西,腥而且熱。

是血。

因為追求那夢想中的少年,我流了血。

趕到醫院,大夫幾乎是不負責地就給縫了針,五針,多年以後,我的右眼旁側有一個小小的月牙,這是隻有我知道的秘密,有關雨夜,有關暗戀,有關白衣。

那年,我十七歲。

此後經年,我少穿白衣,因為發現這麼容易髒容量舊容易泛黃,有一天我搬家,看到那些舊的白衣,真是舊了,就像一張老臉,再也不敢想象他年輕的樣子,那些白衣委屈地在衣櫃裡,黃了,有了漬。我想洗乾淨它,結果發現很枉然,我用了84消毒液,鄰居姐姐告訴我可以漂白,結果我發現,所有的衣服,呈現出了一種光陰黃。

這更讓我惆悵。

我把它們一件不留地送了人。

我拉開衣櫃,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點也不花團錦簇,還是一件件素色的衣衫,格子的,灰色的,黑色的,墨綠的,只是少了白色。我對白色有了恐懼感,它過於矯情,過於張揚,過於顯擺,所以,我潛意識中拒絕了這種顏色,也許,也許是因為愛情裡惆悵的傷害。

秋日陽光下,把收音機調到99兆赫,正播齊秦的老歌《冬雨》,主持人說,對於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說,這首歌是很疼的記憶,那時的女主角還是王祖賢,那麼傾城之色的天人,二十年後我再看到她,老得不成樣子了,穿著碎花的露背裝,背上好多肉,我忽然掩面,替她難過起來。

她怎麼可以穿碎花的裙子。那是小女孩的招數啊。

她的臉上,亦沒有了當年的神韻,就那樣笑著,有幾絲尷尬,有幾絲牽強,我摸了摸自己眼角邊的小小痕,無端地難過起來。

一切從愛情開始,一切從平靜結束。

而我貪戀的少年顏色,已經在我的手裡,老成一片舊青苔,無限地蒼綠,綠得要滴出一滴眼淚來。

這薄薄的素秋,請允許我清掃過去的塵埃,請允許我在暮色裡,對一棵已經落葉的青裳樹發發呆,此時,此刻,是我一個人的長恨歌,無關風月,有關清歡。

我的棗,我的戀

更新時間2009…7…3 14:43:29 字數:1195

中秋節,他從外面買來一袋子紅棗,他知道我愛吃棗,說是滄州金絲小棗,他說,不如你家的棗好吃。

他都憶起我家的棗。那裡面,有關乎初戀的記憶吧。

記得魯迅寫過一篇散文,其中一句我記得清楚:我家院子裡有兩棵棗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當時不理解,這重複的後一句,完全沒有必要。後來看他寫故鄉的文章,才知,唯其表達,才會充分體現那種對往昔的追憶,追憶裡,有淡淡的惆悵。

我家的院子裡卻是有三棵棗樹的。

兩棵較老,一棵是年輕的,如我的年齡。

小的時候,奶奶不輕易讓摘棗吃,即使落到地上的。那時家裡要靠這棗樹賣錢,然後給我們做新衣服,後來奶奶去世,那棵最老的棗樹忽然就死掉了,父親說剝掉它,母親反對,不想,三年後又出了新芽,死了的樹又活了下來。

另一棵老棗樹更老了,但結棗極多,棗大而且圓,脆而且甜。我上高中時,常常摘一把棗帶到學校去,給三五個閨蜜吃,後來她們常常惦記我家的棗,說再也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棗了。

我從十八歲離開家,極少回去,父母也搬離了從前的老院子,住到樓房去了,我偶爾回家,還是要去看老院子,老院子真的老了,到處是斷垣殘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