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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你……有受傷嗎?」

「不,我沒事。」

橋叔顫抖著手在紙杯裡倒了酒之後遞給涼介。

「真抱歉,讓你留下不愉快的回憶。」

「不,我們……也有錯。」

涼介被立川打中靠近眼睛的位置,半邊臉頰刺痛。他單手搗著臉,另一手接過紙杯。橋叔咕嚕一聲喝乾了酒,喃喃地說:「男人真蠢。」涼介點點頭,把橋叔倒給他的酒一口氣喝光。

橋叔也用手搗著頭臉,在防水布上半爬著,把散落各處看似山羊肉的東西收到盤子裡。但肉要不是沾滿了沙子,就是被踩得稀巴爛,沒有一塊看起來還能入口。

橋叔中途放棄挑撿那些肉,深深嘆了口氣。他放下盤子,看著涼介的臉。橋叔的眼眶溼潤,也沒拭去流到臉頰上的淚水,只是互動看著涼介和盤子上的肉。

「真不甘心,」他說。

涼介點點頭。橋叔抓起一片沾滿沙子的肉,用酒衝過之後放進口中,同時也遞了一片給涼介。涼介不由自主地接過來放進嘴裡。他的臉頰內側可能有裂傷,酒滲進傷口時微微感到刺痛。肉的味道則吃不太出來。

「這是山上山羊的肉嗎?」涼介問道。

橋叔搖搖頭,接著又嘆了一口氣,再次凝視著涼介的臉。

「聽說你有事找我?」

被橋叔冷不防這麼一問,涼介一下子答不出來。橋叔繼續說道:

「登志男告訴我了,說打工的男人提到我的名字。他說不是長頭髮的那個,是你。」

涼介重新在防水布上坐好。

「請問,橋叔……你就是橋田宗一先生嗎?」

是的。橋叔點點頭。

「我叫菊地,菊地涼介。」

橋叔慢慢張大了口,徐徐地吐出一口氣。他原本溼潤的眼睛大睜,直盯著涼介的臉,然後眼眶又逐漸盈滿了淚水。

「你就是涼介。」

「是的。」

橋叔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周圍,在防水布上正襟危坐。

「已經長成大人了。」

橋叔的聲音發顫,「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找我……」

為什麼呢?涼介自己也不清楚。

「菊地的……你的父母,承蒙他們關照了。」

橋叔低頭深深行了一個禮。

涼介也向橋叔回禮。兩人片刻都說不出話來。他們甚至無法看著對方,視線落在滿是髒汙的防水布上。

「令尊的事,真的很遺憾。」

「嗯,」涼介看著翻倒的肉片回答。

「事情發生了一段時間後,令堂告訴我的,那時我剛到這座島上開始生活不久。我一直把他視為好友,所以發生了那樣的事真的非常震撼。更何況你當時年紀還那麼小。」

涼介默默地點頭。

「那麼……令堂呢?」

橋叔看著沒有回答的涼介,把話說得更完整。

「令堂最近狀況如何?」

「病死了。」

「欸?」

「已經一年了。」

橋叔大大地倒吸一口氣。

「據說發現問題時,已經太遲了。」

「真的?」

「是的。」

橋叔嘶啞著聲音呻吟道:「怎麼會……」然後就那麼一動也不動地坐著。接著他倒吸了幾次氣,靜靜地哭了起來。只聽得到他喉頭輕微震動的聲音。涼介也緊咬著唇。

橋叔究竟哭了多久?涼介無法掌握確切的時間。聽著他壓抑的嗚咽聲,涼介感覺橋叔雖然近在身邊,卻又好像在距離他很遙遠的地方。像是要測量這不可解的距離般,涼介一句一句慢慢說道:

「是偶然發現的,找工作的時候看到這座島的名字。以前經常聽母親提起。」

「原來如此。」

「所以我心想來這裡看看,或許能見到橋田先生……」

「為了這個原因來這裡?」

涼介無言地點點頭。

大概是幾歲的事情呢?母親讓涼介看了照片。橋田宗一這個經常聽母親提起的名字,他獨自一人在離島生活的照片。母親說,這個人待在遠海的孤島,為了製作起司賭上自己的人生。即使面對年幼的涼介,母親的聲音仍然壓抑著某種情感。

那位摯友在遙遠的離島上再度挑戰丈夫未竟的夢想。身為一個女人把這件事告訴兒子時的聲音。

「宗一先生是一個永遠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