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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朝著縣城源源不斷地擁來。這一現象一開始並沒能引起縣政府那些當官兒的在意,他們還以為這是因為農閒,趕集的人自然就多。及到近吃上午飯的時候了,全縣各鄉的民眾都聚集到縣政府門口了,他們這才意識到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兒。這時候你看,聚集在縣政府門口的民眾,人山人海,萬頭攢動,黑壓壓一大片,幾乎把個縣政府的大門都圍得水潑不進,針插不入了。縣府的官員們一看事情是這樣的,才開始慌張了起來,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們一時不知所措,急忙就召集公安局的警察和保安團的團丁,要他們儘快想辦法把這些人驅散;同時又給駐華陰各地的國民革命軍打電話,請求他們火速前來協助維持社會治安秩序。然而這時的當兵的,眼裡哪裡能看得起他們這些在地方上當官的,誰又會把地方官認為緊急的那些事情當回事兒呢?說句實話,這些兵們一天牛氣著的,根本就不理縣政府這一套。別看他們嘴裡說得好聽,一個勁兒地答應說“好好好。沒問題,我們馬上就派人來。”實際上一個個卻是穩坐荊州不開船,甚或心裡還多少有點兒說不上來的看熱鬧、幸災樂禍或者說坐山觀虎鬥的情緒。

縣政府就憑著他們那幾個破警察和一群烏合之眾的保安團團丁,杯水車薪,哪裡能驅得散縣政府門口這成千上萬如洪水猛獸般的莊稼戶人,解決了問題呢?更不要說這些保安團的團丁們,其中雖說有很多人好逸惡勞,是些遊手好閒的地痞無賴,但也有不少人是從全縣鄉下各處強行抓來的青年農民。今天來這兒交農的人有不少人可能還是這些團丁們的鄰里、鄉黨,甚或避免不了其中還夾雜有他們的親戚、叔叔伯伯、父親爺爺。要知道這些團丁們的根也都是深深地紮在田地裡的,因而他們驅趕交農的這些人純屬迫不得已。你看保安團的這些人在這兒驅趕交農的民眾,一個個腰吊肋子稀,出工不出力,全是在應付差使,所以收效甚微。保安團的團丁們好不容易在這兒驅散了交農的人,可交農的人又紛紛地聚集到那兒去了。他們只顧忙著到那兒去驅趕,這兒剛驅散的人就又返回來,聚攏在了一起。急得他們一個個手忙腳亂,滿頭大汗,就這樣還是顧此失彼。這會兒只見交農的人還是像飛蝗一樣,從四面八方一個勁地向這兒擁來,且越擁越多,這些保安團的團丁們見狀慌作了一團。

不大一會兒,人叢裡不知道是誰就帶頭喊起了口號:“我們交農!”“我們堅決交農!”“莊稼現在我們種不成,不種了!”這人帶頭一喊,在場的好些人也就都應和著喊了起來,真可謂是一呼百應。“反對苛捐雜稅!”“反對橫徵暴斂!”幾萬人聚集在一起,齊聲吶喊。這喊聲到後來竟凝結成了兩個字:“交農”。

“交農!”“交農!”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形成了一種強大的聲波,震撼得南邊高聳入雲的西嶽華山似乎都在微微顫抖,民國政府縣衙大堂的房宇發出了“嗡嗡嗡”的回聲。民眾一致要求縣長出來答話。這個縣長是剛從省城委派下來的,在大省城裡,他哪裡見過這樣氣勢磅礴,雄偉壯觀的農**動?這時他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屁滾尿流了,坐在縣長辦公室裡兩腿直打哆嗦,死活都不敢出去見那些要求交農的民眾,只是在衝著警察局長髮火,一個勁兒地大喊說:“擋住!你給我趕快去把他們擋住!千萬別讓衝了進來……叫警察立即給我全都攆走!”

這麼多的人聚集在這裡,一時猶如亂蜂蜇頭,區區幾個警察能攆走誰?警察局長手裡提著皮帶,扯著一副破鑼般的嗓子,在國民縣政府門前不住地跑來跑去,衝著警察聲嘶力竭地呵斥:“把這些人全都給我往走地攆!使勁兒給我攆,聽見了沒有?我說你們這幫人一天吃了飯到底都能幹得了什麼?連這點兒碎碎的事都辦不了,沒用的東西!豬,全是一群蠢豬!”說著他就聲到手到,舉起了手中的皮帶,劈頭蓋臉地向驅趕不力的警察們猛抽起來。警察們一個個手裡緊握著警棒,在不停地拼命揮舞著,但又不敢真的下手打,純粹只是在那兒嚇唬人。那些交農站在後邊的人,只知道警察雖然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前邊,但根本就打不著他們,所以只管從後面使勁往前擁,哪裡管他那一套,直擁得前面的人站不穩了腳跟,不由自住地往警察懷裡撲。人如潮水,一浪接著一浪地衝著警察湧來,逼得警察一步步直往後退,瞬間警察就和交農的人彼此混攪在了一起。就在這正當難分難解之際,交農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驚叫起來:“警察把人往死的打哩!”這聲喊叫一下子就激怒了民眾,立即就有人和警察廝打了起來。警察局長一看矛盾激化,鬥爭尖銳了起來,局面他快要控制不住了,於是就狗急跳牆,下意識地從腰間拔出了他那把盒子炮,朝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