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5部分

的良辰吉時,太陽幾乎都要壓著山了,然而打發到葫蘆頭村去迎親的人還連個回來的影子都看不見。牛保國焦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寧,心裡直覺著好奇怪:“一切事情都是兩家事前說好了的,估計中途也不會有什麼變卦麼,花轎怎麼一直到現在還不見抬回來?這到底是什麼緣故?”他心裡對此簡直捉摸不來,在家終於等得受不了了,於是親自帶著護兵,就跑來看究竟了。

這些在城門洞堵著花轎的人,老遠看見從通往廟東村的路上風風火火地奔來了三個人,一個個還都帶著槍,小地方的人沒見過大世面,自個心裡就先發毛怯火了。人常說“神鬼都怕的是惡人”,葫蘆頭村這些在這兒擋花轎的人,他們這會兒雖然說還沒有自動地讓開一條路,讓花轎過去,但是說話的口氣卻早已顯得底氣不足,軟多了,有些人甚至這會兒連說話都結巴起來,再也沒有來剛才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了。

牛保國帶著兩個虎背熊腰、彪悍非常的護兵,一陣風似的就走到了葫蘆頭村的城門洞前,他們朝城門洞裡一看:“嗬,鬧了半天,花轎原來是被葫蘆頭村的一夥年青小夥子給攔截在這裡了!”牛保國立時勃然大怒,火往上冒,氣不打一處而來。他上前二話不說,就破口大罵起來:“日他媽的,沒見過手心兒大一點兒個葫蘆頭村,一群毛猴猴子娃,竟然刁蠻成這個樣子了,把人困到這裡都一整天了,還不讓走!是誰不讓走?—你們說,到底是誰不讓走?究竟為的什麼?說!”他氣勢洶洶、指指戳戳地大聲斥問著,跟隨他前來的那兩個護兵也一個個虎視眈眈,隨時都在準備著聽候主人的一聲令下,大打出手。葫蘆頭村在城門洞裡這夥攔截花轎的青年小夥子這會兒見狀蔫下了,一個個噤若寒蟬—嘴就像被有人用封條給封住了一樣,甚至連響屁都不敢再放一個。只見牛保國咬牙切齒地從他腰間的皮套裡“噌”的一聲拔出了盒子炮,朝上“啪、啪、啪”一連就放了三槍。這槍響在城門洞裡,聲音顯得特別大,真讓人聞聲喪膽。葫蘆頭村本來就是個窮鄉僻壤,世代生活在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井底之蛙—沒見過大天呢?在往常的日子裡,他們一見到當官兒的就都會嚇得兩股戰戰,更不要說他們往日壓根兒也就沒見過什麼大官,鄉長是多大一個官兒,他們根本也就無從知道,只知道這就是經常管他們,給他們催糧要捐的一個最大的官。再說了,他們在哪裡又何曾見過今天這樣的陣勢,哪裡受得了這般威懾,一個個嚇得禁不住直往後退。只聽牛保國緊接著繼續厲聲呵斥道:“挨球的,我看一個個完全是沒捱打的緣故,今天不給這夥熊點兒顏色,挨球的還不就給鬧翻了天了?給我把這夥熊先抓幾個,綁到鄉公所,吊起來往死的打!”鄉長一聲令下,兩個護兵聞風響應,馬上如狼似虎,兇猛異常,掄圓了槍托,劈頭蓋臉,沒命的朝著葫蘆頭村這群在城門洞裡攔截花轎的人打來—他們一心要在主子面前表現表現自己的能幹。別看葫蘆頭村在城門洞裡攔截花轎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也都盡是些身強力壯的年青小夥子,可是這時候沒有一個敢還手抵抗的,霎時間一個個就都被打得抱頭鼠竄,各顧各人,爭先恐後地撒腿往回跑了起來,心裡只恨爹媽當年少給自己生了一條腿,惟恐一旦跑慢了,落在後邊,被抓到鄉公所去了,又怕槍托沒長眼睛,一時砸到了自己的頭上,把自己吃飯的那個東西給砸得稀巴爛,從此算了自己一輩子的伙食賬。他們一眨眼就都跑得如鳥獸散、無影無蹤了。就這樣牛保國還是怒而不息,指天罵地的說:“我看葫蘆頭村這夥熊一滿是活膩了,想尋死哩!日你媽的,今天老子有事,忙著的,改日有空兒了非把這夥熊挨球的好好教訓教訓不可。”

再說蓮葉坐在轎子裡心裡正發愁今天這事到底該怎樣了結呀,這時聽見轎子外面來了牛保國。轎外發生的事情,她雖然沒有揭開轎簾看一眼,但一切都聽得一清二楚,對牛保國在她危難之中又一次解救了她,心裡不由得又產生了一股感恩之情。她覺著牛保國這次為她改嫁這事確實是出大力氣了,她的這次改嫁要是沒有牛保國的前後奔走,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麼她這一輩子就得要在葫蘆頭村黑狗家裡守寡守到死去,葫蘆頭村的那些直到死都沒見過婆娘面,甚至連睡女人是什麼味兒都沒嘗過的光棍兒們不知要給她節外生出多少枝,惹出多少是是非非來的。她料想得來,要那樣的話,到時候她不死也都得被這些人偷雞摸狗,給騷擾死。牛保國對她恩同再造,銜環結草,也難答報。蓮葉這時在心裡暗暗地這樣唸叨著:“日後咱可要記住人家保國的好,他和自己是有真情的。”

牛保國這會兒在葫蘆頭村可得勢了,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