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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保國氣度不凡,頗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地站在祠堂門口,氣勢咄咄逼人,言談舉止深不可測,他身後所跟著的那兩個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護兵,簡直就是兩個索命閻君。連長一時弄不清這幾個人的來頭兒,只是直觀地感覺到這幾個人明顯不是廟東村的一幫莊稼漢、泥腿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因而就先自氣短了,腿軟了,腿肚子禁不住打起哆嗦來,就連說起話來也都怯怯縮縮的了。他連忙點頭哈腰地從上衣袋裡掏出了盒“哈德門”香菸,抽出一支給牛保國一個勁兒地直往手裡遞。可是牛保國連理都不理他這一套,手一揮,就把這位連長所遞過來的香菸給打落在了地上。他板著面孔一味訓斥說:“少來這一套!快回答我的問話!”連長這時只好“唰”一下,兩腿併攏,立即來了個立正姿勢,舉手給牛保國行了個軍禮,怯聲結結巴巴地說:“報告長官,我……我……呃,不好意思,我們是保十旅的,地方雜牌兵,沒人帶班,亂……亂當家……”牛保國不屑一顧地說:“呸!看你兇得這個樣子,我還以為是中央軍的哪支部隊來了呢,雜牌兵老子見多了,保十旅算個什麼貨!”連長聽著不敢反抗,只是連聲應道:“是,是,是。你說的也是。”牛保國這時越說越來氣了,舉起自己手裡的那根文明棍,對著這幾個當兵的指指戳戳,聲色俱厲地數落說:“你們到地方上來,還懂不懂得點規矩?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今天吊在這兒打的這人是誰?”連長連忙一個勁兒地賠不是說:“不知道,不知道。還請長官指教,請長官……”說著他偷眼看了一下這會兒還在祠堂大梁上吊著的牛保民。牛保民剛才還在不住聲地叫喚著求饒呢,這會兒看著牛保國這身不倫不類的打扮,人五人六地站在自己面前,反倒一肚子的氣,心裡暗暗罵道:“沒毛飛了四十里,到底一天算什麼貨呢!說是粗狗不吃屎,說是細狗不攆兔,披著這身皮,一天到處逛蕩來逛蕩去的,鼻子窟窿裡插蔥—裝什麼象呢?我一見你個熊不吃都飽了。”他忍不住就厲聲斥責牛保國說:“你走遠,我的事不要你管!”說著,氣得頭早就都歪到一邊去了,連看都不願意再看牛保國一眼。

雜牌兵保十旅的這個連長,他怎能知道牛保民和牛保國之間的關係和一些隱情呢?他還以為牛保民這會兒這副模樣是衝著他自己而來的,要給他弄難看,讓他下不來臺呢,於是懷裡就像揣了個小兔子,“嘣嘣嘣”地直跳個不停。他只聽牛保國接著說:“我實話告訴你,你今天吊著打的這人他是我親哥!你把你那雙狗眼睜開,你這樣做是在欺負誰?”這連長一聽不由得就“哎呀媽喲”的叫了一聲,心想:“今天怎麼冒冒失失地捅了這麼大一個婁子,看來弄不好了,說不定今兒個還從這廟東村裡就都出不去了呢。”他連忙指使他手下那幾個當兵的說:“快!還不快把人給我從樑上解下來放了!我給你說,你們熊一個個眼睛都跟瞎實了一樣,不識一點兒相!”說著抬腿就朝一個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兒的當兵的腿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腳,隨口罵道,“看你跟死人一樣,沒一點兒眼色!”牛保民這會兒見這些當兵的熊下來了,手忙腳亂地把他從房樑上匆匆往下解,於是死活還就不讓這些當兵的解所綁在他身上的那繩子,嘴裡一個勁兒地嚷嚷著:“你們別解,別解!趕快讓他走,我的事不要他管!”這些當兵的不知就裡,哪個敢聽他的話?

牛保國這會兒又惡狠狠地指著這些兵們說:“咱們今天先把醜話說到頭裡,我哥回去以後,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或者是哪裡落下了個殘疾,那時侯可別怪我和你們沒完!”連長這時早已嚇得屁滾尿流,惟恐自己今天出不了這廟東村,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嘴裡只是一個勁兒地說:“這事全都怪我,只怨我今日是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多多見諒,請多多見諒!告辭,我這立馬就告辭。”話不等說完,就帶著他的那一幫人,像條喪家犬似的,夾著尾巴,灰溜溜地,一溜煙跑走了。

別看牛保民剛才被打得是那樣的可憐、悲慘,可這會兒他並不因牛保國救了他而承牛保國的情。在村民苟良、吉生、牛百順(以前被抓了壯丁,後來他所在的那支部隊有一次打了敗仗,被打散了,他有幸趁機逃回來了)一幫人的攙扶下,他連理都不理牛保國一下,就呻呻喚喚,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了,竟然把牛保國給冷落在了一邊,弄了個難堪。牛保國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以為然地鼻子裡哼了一聲,心裡說:“不在你一天看我不順眼,我叫你今天看看咱倆到底誰行。今天這事也好,讓你嚐嚐這辣味,領教領教社會上這世理,省得你總不知天高地厚,在人前講究你為人正派,積福行善哩。為人正派、積福行善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