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伺機直撲灝靈殿,打聯合司令部個措手不及。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往灝靈殿還沒前進多遠,就被聯司一個起夜的發現了。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孟至塬人民公社立新(廟東)生產大隊的革委會主任王黑熊。他這人年紀有些大了,夜尿頻多,睡得迷迷瞪瞪的,憋不住了起來撒尿,提著褲子正往外走,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忽然看見院子裡,柏樹陰影的背後,影影綽綽地似乎有人鬼鬼祟祟在向他們所住的地方移動。他立馬慌里慌張地喊了一聲:“誰?站住!”扭頭撒腿往屋子裡就跑。
工農委員會的人這會兒一看自己的行蹤暴露了,就再也不顧忌什麼,邊齊聲吶喊著:“為死難的戰友們報仇,衝呀!”邊開槍,不顧一切地向著灝靈殿及兩邊的廂房猛衝過來。王黑熊他們連忙躲到牆角,一邊朝著往上衝來的工農委員會這些人開槍還擊,一邊大聲喊叫:“都快些,工農的人偷襲我們來了!”
一霎時,聯合司令部的人就全都從睡夢中驚醒了,匆匆忙忙地操起武器應敵。這時候只聽他們的總司令劉聯合指揮若定,發號司令說:“革命的同志們,給我頂住狠狠打!輪番阻擊敵人,依次向後樓撤退,搶佔制高點,堅決擊退敵人的猖狂進攻!”於是聯合司令部的人一部分人抵抗,一部分人後撤,分兩撥交替著向後撤退。經過一番慘苦地激戰,最後他們終於退到了西嶽廟北城牆上的望河樓上,把機槍架在望河樓二樓的窗子,用密集的火力死死封鎖住面前通上城牆的馬道。
只說西嶽廟這北城牆的馬道與南城牆的不同,它雖然是用石條在斜坡上也砌成了一級級的臺階,但是不是直上直下,而是城牆底下一段路開始先由東西兩側分頭向上,當上到距離地面有兩丈來高的地方時,兩條馬道交會在一處,然後折而向北,穿過一座不大的石牌樓,逐級直通北城牆的頂端——只有這樣拾級而上,才能到達北城牆頂上的望河樓。這望河樓建在北城牆中間靠東的地方,居高臨下,顯得特別高大雄偉,有氣勢。站在它上面,白天面向南可以遠眺巍巍華山的全貌,轉身向北,則又可以俯瞰黃河、渭河、洛河的交匯處——三河口。聯司總司令劉聯合指揮他部下的人佔據了這個有利地形,在這裡就和工農委員會那些攻上來的人展開了殊死的戰鬥;工農委員會的人往城上進攻一次,就被聯司的人在這裡堅決地擊退一次。槍聲一陣緊似一陣,戰鬥激烈得讓人驚心動魄。工農委員會的人一個勁兒地在高喊著:“同志們上啊!衝啊!聯司的人退到後樓上就沒地方再跑了。給死難的李天祥烈士報仇!”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從城牆底下東西兩側的馬道往上衝,但是當他們每一衝到馬道東西交會折而向北的地方,就因失去了遮擋,自身暴露一覽無餘,而被聯合司令部的猛烈火力打得不得不退了回去。聯合司令部所組成的強大火力網壓得工農委員會往上衝的人一到這裡根本就抬不起頭。有幾個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工農戰士,在自己一方火力的掩護下,捨生忘死地衝了上去,但也就在他們剛一衝過矗立於向北直通的馬道上那座石牌樓時,就應聲被對方的槍彈擊中,倒在了血泊裡,為他們所謂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事業英勇獻身了。
激烈的戰鬥一直在進行著,雙方對峙相持了整整一個後半夜,至此傷亡都很慘重,然而始終難決雌雄。到了凌晨四點多鐘的時候,聯合司令部的人終因孤軍無援,彈藥沒有接濟,火力就不得不漸漸地減弱下來。為了節省槍彈,儲存實力,以堅持長久,機槍掃射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兇猛了。位於城牆下邊那些工農委員會的人及時而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原委,不等聯司的人有一刻喘息機會,馬上就組織起一支敢死隊,在自己火力強有力地掩護下,向西岳廟的北城牆頂立即發動了又一次強行進攻。無路可走的劉聯合看看自己手下率領的這些聯合司令部的人此時實在是支撐不住了,無可奈何之中,就不得不撇下這次戰鬥中倒在地上、英勇犧牲了的那些革命戰友的屍體,奮身從西嶽廟很高很高的北城牆上,向外縱身跳了下去,匆匆如喪家之犬、慌慌如漏網之魚,又倉皇逃回到孟至塬火車站去了。他們在駐孟至塬火車站的鐵路建設局工程處汽車大修廠里弄得兩輛剛修好的汽車,慌不擇路地由大敷峪的華金公路,向著秦嶺山的深處,跑得不知去向了。
現在華陰地面又成工農委員會的人掌權、執政了,社會雖然還是同一個社會主義社會,但卻是兩個不同的天下。
聯合司令部和工農委員會——華陰文化大革命的兩大造反派組織,就這樣駭人聽聞地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怨怨相報,無休無止地進行著殘酷的拉鋸戰,直打鬥到中央文革領導小組發出了“要文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