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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氣。

飼養員吉生在牲口圈旁邊他所住的那間房子裡,聽到牲口槽不知被什麼東西碰得震耳價猛一聲響,急忙跑出來看,一見牛保國把犁插在了牲口槽腿子上,鏵都碰碎了,牲口拉犁的繩也都被兩頭猛往前跑的牲口給碰斷了,就連槽樁也都被碰折了,這下子可氣得不行,忍不住衝牛保國就可嗓門怒吼起來:“牛保國,我說,你眼睛是瞎了還是在褲襠裡裝著的?睜得圓圓的讓牲口撒腿跑回來往牲口槽上碰呢。哎,你也經常給生產隊犁地哩麼,就說連這點兒常識都沒有,不知道下晌這會兒工夫牲口都急著往回跑哩得是?你把頭口不勒住點兒,還能讓它由著性子跑?我看你今兒個把頭口槽弄壞了隊長怎麼說!”牛保國憋一肚子委屈,只是這時有口無法辯白。吉生盛怒之餘扭頭一看牛保國手上的血淌淌往下流,於是口氣緩和多了,說:“行了行了。你趕緊先到醫療站去,讓赤腳醫生給你把手上那傷包紮一下,這兒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只是我得警告你,以後下工的時候千萬可不敢再這樣,確實得加倍小心點兒。這實在太危險了,你不把牲口勒住,讓它由著性子亂跑,要是在路上把哪個人撞著了,或者萬一把誰家的小孩給踩了,那可不得了。我看你到時候該咋辦?出個一差二錯,誰能承擔得起責任?”牛保國一清二楚今天事情發生的原委——純屬牛德草惡作劇引起的一場風波,遭人暗算,一肚子冤屈沒法說去,對著吉生沒完沒了的數落只好唯唯諾諾,連連稱是道:“那是那是,以後我一定吸取教訓,加倍小心就是。這兒的事兒,那麼就只好拜託你,麻煩替我先代勞了。”“走吧走吧。”吉生催促牛保國,“趕緊把你那手先包紮住去,當心得破傷風了著。”牛保國於是匆匆到醫療站給他包紮手上的傷口去了。他這人,一輩子都是算計人的人,沒想到今兒個打鷹的居然讓鷹把眼睛啄了,遭了牛德草這個毛崽娃子的暗算——牛保國心裡一時有許多說不出的感慨和苦衷。

今天牛德草突如其來地玩了這一手兒,牛保國雖然始料不及,但也怪他平日作孽,太忽視人的報復心理了。平日,他只意識到牛德草對他氣不順,看不慣,卻絕沒估計得到牛德草會在具體行動上伺機給他使絆子。他枉活了五六十歲,壓根兒就不懂社會上流傳著的一句老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再說,他也太得小覷牛德草了,他總以為牛德草在他手裡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他眼看著長大的,涉世不深,還嫩得太著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平日把牛德草根本就沒在眼裡放,故而才會口無遮攔地非議、詆譭牛德草。孰不知牛德草血氣方剛,即使是棵小草,也會努力爭得屬於它的那一片天地。

自從牛德草那次隱秘地給牛保國來一手兒,戲弄式的教訓了他,此後牛保國在言行上明顯地就收斂多了。在公眾場合,他儘管也不會說牛德草怎麼怎麼好、怎麼好,但也絕對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說牛德草怎樣不行。對於這個話題,他遲早再說起來就謹慎多了,也隱晦多了,然而對牛連欣,當然還是一如既往,不遺餘力,一味千方百計地吹著喇叭,抬著轎子。天長日久了,廟東村的社員群眾聽他吹捧牛連欣的話多了,聽慣了,也就聽膩了,都知道他所說的那些話裡有水分的,得打折,他話之所以那樣說純屬感情因素在作祟,所以漸漸地也就都不以為然起來,覺著事實並非全然像他說的那樣邪乎,他只不過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未完·待續)

第三十章 夙怨刻骨(下)

(接前章)……因而他再一天磨破嘴皮子地說隊裡的諸事該怎麼樣兒或者不該怎麼樣兒,也就不見有什麼明顯效果起來。他說歸他說,信不信那是別人的事情,他無能力左右。他這樣做到後來所引起的唯一效果就只能是適得其反,讓人對他和牛連欣之間隱藏著的那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愈加反思,愈加鄙視,進而愈加把它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閒聊時時提及。至於牛德草呢,雖然上次把牛保國藉機美美捉弄了一頓,儘管也稍覺快意,但仍不解心頭之恨,覺著發洩得心裡還遠不夠舒坦,他決意要讓牛保國在春風得意的同時也得頗有點兒煩惱。這一思想動機他當然是深深埋在心底,不像任何人洩露天機的,而只是時刻都在默默地等待著好的可乘之機——對於這,牛保國是沒有足夠意識得到的。

又一次緊張而繁忙的麥收季節來臨了,人們一個個都起三更睡半夜地在生產隊裡忙碌起來。這一年夏收,牛德草被指派和其他一些年輕人負責用架子車把社員們在地裡所割倒的麥子往回搬運。他們被編在運輸隊的這些人,兩個人一組,拉一輛架子車——男年青小夥子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