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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地之前,就能給他們把所要平整的土地先測量一下,標明哪兒該挖,挖多少,哪兒該墊,墊多高,大家心中有數以後再開始動手幹,少幹些冤枉活兒,那該有多好!那不知道功效一下子就能提高多少倍!唉,可是現在到哪兒能找到像這樣的大能人呀?雖說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歸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可是鎬刨肩挑的“愚公移山”總沒有科學化、機械化開山那樣省力,那樣見效嘛。大家整天都在學習“老三篇”,《愚公移山》上說的那個上帝都能給愚公派兩個神仙,難道他就不能也給我們派上一個或者半個能人來?一廟東村的人在這節骨眼兒上,個個都望眼欲穿地期盼著,期盼著,期盼著某一天能夠有上一個這麼樣的奇蹟突然給出現。你想想,要真的能夠那樣的話,那該會讓人是多麼地驚喜、振奮啊!

牛德草這時候也整天夾雜在這支浩浩蕩蕩的懲山治水大軍裡,拉車子、掄钁頭,和大家一起甩開膀子平整土地。面對這樣嚴重的窩工、返工現象,他當然也很著急。別看他一天就像個悶葫蘆似的很少說話,只是在揮汗如雨地實幹,可他這人天生遇事就愛動動個腦子,一再去問個為什麼,想出個渠渠道道兒。這些天來,他一有空兒就潛心鑽研起平地這事兒來。工地上休息的時候,老年人眯起眼睛,躺在那兒養精蓄銳;女的抓緊時間,拿出自己在家裡打糊好的鞋幫子、襪底子納著,見集體的縫兒插個人的針;年青小夥子不是三四個一堆兒,湊在一起玩撲克牌,就是兩三個人蹲在一塊兒來“狼吃娃”或者“媳婦跳井”遊戲——他們勁頭可足了,你喊我嚷,爭執得不亦樂乎。然而凡是一到這時候,牛德草則是愛獨處而不愛群居。你看他總是一個人默默不語地蹲在一邊,手裡拿著根木棍兒,在地上不停地畫來畫去;畫了擦,擦了又畫,誰也不知道他都是在畫些什麼,總之,是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神情特別專一。以至使得和他編在一個作業組的,和他年齡上下差不多的年輕媳婦芳卿——哦,對了,就是那個在孟峪水庫扛石頭時曾經抓住他拉了一把,救過他命的那個女的一連叫了他幾聲,他都沒能聽見。直到芳卿走到他跟前,從背後用兩手捂住他那雙眼睛的時候,他這才著急得一邊用手掰著捂他眼睛的手,一邊連聲說:“誰嗎?誰嗎?別打擾,別打擾……人家有事正忙著的。”

“嗨,你忙啥?忙個狗屁。你媳婦臘梅託我替她問你一下,你從家裡出來的時候,記著把前門鎖上了沒有?”芳卿鬆開了手說。“鎖了鎖了,你告訴她。家裡能有個屁,就是門沒鎖,賊娃子還能把土地爺、灶王爺偷去不成?怪事情,一天光知道操那些雞毛不上兩的閒心。”牛德草牢騷滿腹,全是一副不耐煩的神情。芳卿笑著說:“人家是怕你這個缺心少肺的東西,把她那幾個寶貝雞娃給放跑,弄丟了——知道不?你以為怕啥?”芳卿說著在他脊背上狠狠捶了一拳,笑嘻嘻地走開了。

芳卿走了後,牛德草又開始繼續潛心在地上畫起來。說來也怪,剛才死活都想不出眉目來的事情,經芳卿跑來一打擾,這會兒他反倒一下子給茅塞頓開,猛然悟出了竅道兒,心裡突然禁不住一亮:“哦,用中學幾何裡學過的那平行線原理和打槍時瞄準的方法不就可以解決這個修地操平的難題了嗎?先用兩根木棍插在地上,然後用水平尺使這兩根木棍的頂端呈水平狀態,接著再由這兩根木棍的頂端,用打槍瞄準的原理,向前遠眺,就可以水平地望到前方很遠的地方。依據經過兩點可以構成一條直線且只能構成一條直線的原理,在這兩根木棍的前方任意處豎起一根標明尺度的直杆,就能測量出自己跟前木棍處與直杆處的高低水平差。如果在一塊地裡縱橫確定若干個點,再把這些點連線成線,那麼就把這塊地分割成了若干相等的小塊兒。然後用上面所說的辦法測出每兩條線上的所有交點和第一根木棍所在處地面的水平差,把這些點的水平差數加在一起,再用所測的總點數一除,所得出來的商數,就是這塊地應有的平均高了。比這個數字少的地方就高,高多少就挖多少;比這個數字多的地方就低,低多少同樣也就給它墊多少。這樣得來的數字,雖然遠沒有用正規儀器所測量出來的準確,但是比在大面積田塊裡用眼睛估摸的情況卻不知要精確多少倍。如果在平地前能夠真的先用這種簡陋的辦法把地操平一下,那麼就用不著人們在平地時用眼睛在那兒憑直觀感覺胡亂估摸、瞎忙活了,施工中不知能避免多少窩工、返工現象,節省多少勞動力喲。

牛德草走進工地上臨時搭建的農田基建指揮部,把自己琢磨出來的這一笨拙辦法,一一詳細告訴給當時擔任農田基建總指揮的黨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