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消消氣。不然,會把你大病氣犯的。醫生一再說了,你大得的這病千萬不敢生氣!”牛德草害怕如果真的把他大氣得有個三長兩短了,那他自己不僅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而且就是後悔一輩子,也都來不及了。這時的一切委屈、難為,都只能由自己一個人來承擔了。他咬緊牙,竭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對牛保民喃喃地說:“大,我錯了。我不該說謊騙你,可我……”只見牛德草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渾身戰慄,哆嗦不止,嘴唇發青,臉色不住地由漲紅變得蠟黃,由蠟黃又變得蒼白,接著又由蒼白變成了青紫色。他終於支撐不住,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昏厥過去。
劉碧霞一見德草竟成了這個樣子,慌了手腳,趕忙把德草扶得坐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拉著哭腔一個勁喊:“德草,你怎麼啦?你醒醒呀!你嚇死媽了。你說你怎麼了,我娃—你說話啊!臘梅,你快來看你德草怎麼了!”
臘梅在自己的廈房臥室裡聽見她婆婆喊聲不對勁兒,趕緊撂下手中的針線活兒往上房跑。
這時德草牙關緊咬,四肢痙攣,不管你在他耳旁怎樣呼叫,他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出不來,背過氣去人事不省了。劉碧霞看著眼前這情景,忍不住哇一聲就大哭了起來:“德草呀我的德草,媽這一輩子可就只有你一個兒啊,你要是有個好歹,那麼丟下我可怎麼活呀!我這日子怎麼這樣—一天難過死了?”
臘梅來到上房看見牛德草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不知怎麼突然就成了這般模樣,也亂了方寸,慌了手腳,和她婆婆劉碧霞趕忙把德草抬著放到了他們自己廈房的炕上,讓德草背靠著一床摺疊在一塊兒的被子,半躺半坐著,窩著腰。臘梅在使勁地掐德草的人中,碧霞在旁邊不住聲的邊啜泣邊輕輕呼叫著。這樣喊了有好一會兒,牛德草好不容易才漸漸緩過氣來,痛苦得鼻子裡哼了一聲。(未完·待續)
第十九章 臨終託孤(下)
(接前章)這陣子牛保民一看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心裡也很後悔自己剛才所做得有些過分,強打精神扎掙著拄根柺杖,搖搖晃晃地來到德草和臘梅所住的廈房。你想他四十多歲才得下了德草這麼一個老生兒子,自然一天在心上都跟串著的一樣,別看他從來對牛德草都不苟言笑,那是他對德草恨鐵不成鋼,其實內心裡把牛德草看得像是自己的眼睛珠子一樣金貴,就說不來有多愛了。他看著牛德草眼前這狀況,就再也無心追問剛才那檔子事了,心裡只覺著酸楚楚的,不由得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唉!誰知道你這娃性子還這麼烈的。要知道的話,為僅僅九分錢,何苦把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呢?”聽得出來他說這話的口氣已經和緩多了,甚至連喉頭都多少有些哽咽。在他這晚年,牛德草其實就是他的全部,是他希望的唯一寄託,他為他真的是操不盡的心,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他的一切作為還不都是想在他生命的有限日子裡把德草不斷地往人路上指教,這又怎麼能說得到壞處去?可惜今天這事確實是另有隱情,而他怎麼知道呢?要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誰又能一時說得清楚個張道李鬍子來?可憐的牛德草也是被纏繞其中,萬般無奈,人在事中,身不由己的呀,難道說他是願意陷到這尷尬、難堪的境地裡來的?
牛保民所主持修建的廟東村生產大隊水磨工程,雖然周折頗多,但那只是好事多磨。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困難總算是一個個地都被克服了,最後水磨在廟東村生產大隊幹部群眾的齊心努力下,經過一番艱難拼搏,還是終於修成,投入使用了。用水磨磨面比用頭口拉磨磨面的速度快多了,面磨子在水力的推動下磨面轉得跟飛一樣,把人眼睛都能給看花花了。搭在磨子上的上百斤糧食,一眨眼的工夫,就能磨得一乾二淨。廟東村生產大隊的社員群眾看著這新修成的水磨磨面是這樣的快,心裡可高興了,一個個讚不絕口,就別提心裡有多感激牛保民了。人們遲早在一塊閒談,如果一旦議論起這事來,沒一個不舉起大拇頭連聲誇讚說:“這事還多虧了人家保民前後奔走,極力張羅。這回他又給咱村的人辦了這麼一件大好事—真難得啊!”“那人一輩輩兒生就的就是那個脾氣,單愛為公益事情奔忙。你想想,咱村老早時候的打城牆,修藥王廟,解放後的建學校,到現在又修水磨,村裡哪一項大的公益事情少得了他組織?還都不是虧了他鋪著蓋著,沒命的往前撲,才把事情得以辦成的?”
水磨儘管是修成了,可是牛保民這回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管理水磨的工作生產大隊就不得不把它交給了那個自始至終都在協助牛保民修水磨,且是個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