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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心,說不定哪一會兒無情的黑白無常就會給他的脖子上拴上了鐵索,把他毫不費力地給拽到閻羅寶殿,讓他去面君,強迫他在閻王爺那裡報到了。可是讓他奇怪的是有關他的案子卻一直泥牛入海—無訊息,他究竟什麼時候能夠出獄,仍然是個是人都不知道的謎。這樣時間拖長了,他的兩眼就因為心裡著急,受不了監獄生活的煎熬而一個勁兒地模糊起來—他幾乎成了瞎子……

1949年剛過元旦不久,春寒尚且料峭之時,有一天日色已經過午,看守該來送早飯的時間早已都過得沒影兒了,可是還不見有人給他們這些囚犯來送飯。關押在監牢裡的囚犯們耐著性子一等再等,終於等得忍不住了,就在監牢裡亂喊亂叫起來。一開始是他們中間幾個膽大的冒著捱揍的危險,還帶著幾分膽怯的心情在喊:“快送飯來吧!把人都餓扁扁了。肚子裡飢死了!知道不?”可是奇怪得很,監牢裡一反往常,靜靜悄悄的,連狗大一個人應聲都沒有。囚犯們一看是這情景,膽子就都大起來,接下來就有許多人你一聲我一聲,南腔北調地在喊叫:“快送飯來吧!把人都餓死了!”這現象要是在往常,看守肯定立馬就會聞聲而至,手持棍棒,不問青紅皂白,先把每個喊叫的人劈頭蓋臉亂地打一頓,直打得他們呼爹喊娘,東躲西藏,抱頭鼠竄,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了進去的時候,這才會稍稍鬆手。可是,今天不管囚犯們怎樣喊叫,哪怕是喊破嗓子、鬧翻了天,也不見有半個看守前來制止。於是囚犯們就隔著牢門縫隙偷偷往外看。這一看,他們才發現監牢外面的院子裡也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死一樣寂靜。

這以來,這些囚犯們的膽子就越發地大了起來,叫喊中一些汙言穢語,在平常不敢說的牢騷話也就都說出來了:“你們人都死到哪裡去了?”“你還讓你爺活不活?還真的想把你老子往死的餓呀?要是真的把你爺給餓死了,我看你個熊該看守誰呀?”“老子再犯法也沒有犯被判成餓死罪的法呀。你們不來給我們送飯,是我日過你媽嗎?”但令人想不通的是,這時候還是不見有一個人來理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馬恩娃冒冒失失地說:“我看,咱們這些人今天在這兒這麼無法無天地鬧騰,他們都沒人來管管,我們還呆在這兒是靜靜地等死呀?咱不如乘此機會想辦法把這牢門弄開,跑走算了!”有個膽小的囚犯聽他一說這話,怯聲怯氣地就說:“那不敢。那要是讓人家給抓住了,把咱們不打死才怪咧。”馬恩娃接過話茬說:“球!頭割了碗大個疤拉。天都到啥時候了,還不見他們給咱送飯來;咱們在這裡都快鬧翻天了,也不見他們有狗大個人影兒搭理—說不定這會兒這兒早都沒人了。我們不趁著這機會兒趕緊往出跑,還是想在這兒等他們回來,把我們往死的整治呀?再說了,我們就一直在這裡等著,萬一始終等不來他們,那還不把我們一個個就都得餓死在這裡?如果弄開牢門,跑了出去,那說不定還能死裡逃生,揀一條性命,跑回去了呢!”這會兒他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那一股子勁兒,說著就動手沒命地折騰起牢門來。其他囚犯一聽他說逃了出去還就有可能不再受坐牢這份兒活罪,活著跑回家去,一下子就都來精神了。大家一齊動手,和他想方設法,七手八腳,發瘋似地把牢門往開的扳呀,撬呀的。他們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共同努力,監牢的門終於連同好大一片子牆都給嘩啦一下子被推倒了。關在這裡的囚犯們這時像潮水一樣嘩地就擁出了監牢,跑到監牢外的院子裡。院子裡依然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兒,通往街上的大門也都大開著,沒有一個人管—他們見狀就沒命地往大門外跑去。

其實,這些被關在監獄裡的犯人哪裡知道外面的世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陝北中國共產黨所率領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馬上就要到了,國民黨同州府的屬員們一個個早已聞風喪膽,各自逃命去了;就連擔任行署專員兼保安總司令的韓子佩,也已帶著他的一群死黨,跑到位於華陰縣的華山頂上,準備據險負隅頑抗了—在同州地面,這會兒誰還顧得上管誰?同州府的一切都陷入在新舊交替之際的混亂之中。馬恩娃這些犯人一時雖然還不明就裡,然而他們卻就是趁這個時機逃出了監獄,如鳥獸散。獄中的犯人跑到了同州的大街上,發現同州到處人心惶惶,人們像是一群沒王的蜂,各顧各地四處亂撞。情況儘管是這樣,然而不明時局的馬恩娃仍然不敢有絲毫的粗心大意,他對同州府目前這種紊亂無章的局面還是滿腹疑團,又不敢向別人去打聽,只是一門心思地考慮自己如何能夠儘快地逃離這是非之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個越獄潛逃的囚犯,所以就不敢走坦途大路,惟恐被人又抓了回來。他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