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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又聞有一人兵敗,走到城隍廟神座下躲避,夜聞似夢非夢,聞神言語,計點殺戮簿上姓名,次及其人。旁有鬼判稟稱,此人該明日殺於姜六髻子之手,其人方為駭異。次日辰牌,適被一兵進來搜著,一把拖出要殺,其人大言曰:“且住手。我問你爺姓姜,排行第六麼?”兵應聲曰:“你為何卻認得我?”其人告以夜間神明顯靈預報之故,姜六即投刀嘆曰:“我和你冤冤相報,幾時方休。”因令其人脫衣一件,連砍三刀,作殺死之狀,遂拉同拜神明立誓曰:“生生世世無相害也。”一力保救其人性命。即翻然向善,立志棄家,同遁跡為僧,後來坐化而去。

第五十一回 徐子春穿紅被難 畢輝揚赤體脫身

錦衣玉帶躍青驄,昔日靳王立戰功。

無勇誇張徒殞命,子春端的為穿紅。

南下揚旗舉炮,北來挾矢張弓。謝家殺氣正凌空,兩將兵丁各統。輝揚出陣未整,震寰水陸齊攻。曳兵棄甲走如風,這個將軍中用。

《西江月》

徐子春,即徐梅上墅橋徐孟遂之子。幼時生得清秀乖巧,及長卻做了無賴之徒,賭錢吃酒,扎火囤、吃白食,與謝家橋蔣大、曹梅、王先玉等一班共有三四十人,投了畢家營,在義陽王處給了都司扎付,互相自稱為某營某爺,在地方作祟。此時有高奉山,渾名高老大,原是沙民舵工出身。為他海道熟便,曾做過船上哨官,避亂依居於範巷。他有一件大紅綢箭衣,倒也鮮明。子春一見,生心要他的,問他借來穿在身上,連日甚是冠冕。八月廿五日,清兵到謝家橋。先是廿四日黃昏,有陳家橋沈左泉子沈寧宇在縣作掾,他聽得訊息,隨潛報兩塘親友,所以傍塘居民俱各黑暗冒雨預先躲避。廿五日黎明,遙聞北水門外放炮三聲,知為起營炮矣。

隨有四府提督汪硬牌一扇,從四十五都傳至二十四都,著地方火速遍諭,大意謂剃髮者為順民,順者撫,逆者誅等語。又聞北謝家橋炮聲,卻是畢輝揚統兵到。輝揚意謂如此天雨,縣中必無出兵之理,安然紮在大樹下民居。

地方人算計,若是今日兩軍相遇,在此打仗,決然延燒,拆毀房屋,殺害許多無辜百姓,疾忙抄寫牌面與輝揚看,且告以清兵即至,不可留停意。輝揚聽了,忙喚起營,而清兵如疾風驟至,見輝揚之眾北走,乘勢追躡。

徐子春不過是無智小人,他平日兵法武藝分毫不曉,見後邊追趕得緊,他便使起小乖來,向東首小路,同陶達甫兩人便跑。達甫是隨身箭衣,且去了羅頭白布,及手中兵器,所以走脫;後面追兵見一個穿大紅的,料是個要緊人,分兵捨命追上,拿來殺了。孟遂一生惟有此子,竟作無祀鬼矣。此時輝揚走得力乏,先把盔甲羅頭之具卸了,又走二三里地,連衣服都脫了,赤體拖槍而走,還虧路有木橋,但過橋時即忙拔斷。清兵將船渡過水口時,輝揚又去了一段路,直趕到陳家橋北張涇口,方才拔斷木橋,脫身而去。

第五十二回 三軍眾冒雨打糧 兩塘民棄家逃命

火炮連天旗幟張,福山塘作戰爭場。只道驅兵去打仗,誰知回首就搜糧。雞豬鴨,犬牛羊,貧富囊資掃一光。黎民冤枉無伸處,風雨瀟瀟哭斷腸。

《鷓鴣天》

雨急風狂兵忽來,窮簷僻巷盡生災。

天教殺執行應遍,數里干戈動似雷。

是時,兩軍相去不滿一二箭之地,卻好福山大營裡聽得人聲如沸,料是打仗,忙發號炮。一個清兵聽得,即時陸兵駐腳,水軍轉船,以打糧為名,登兩岸殺掠。那百姓們只道清兵是為與福山營打仗而來,不提防他登陸深入大網兜,反從北首殺轉南去,走得快活了性命,走得慢的,及在家婦女、傢俬什物,從陳家橋直至上墅橋南,兩塘各深入三里地面,殺搶一空。畢輝揚走到福山,揚言曰:“趁他在彼打糧,船隻身伴俱重,急出精兵擊之。隊伍一時難整,可以得志,九龍願為前部。”奈諸營莫有應者。因此清兵直至黃昏,滿載進城,旁人以輝揚為庶幾知兵機者,惜其言不用耳。

謝家橋跨福山大塘,居於三十六里之中,又名十八里店。地方公正塘之東是曹氏,塘之西是陶氏,自十八日清朝大兵一到,兩塘百姓並無人敢進城,海上兵又不時在地方攪擾,故此城裡到橋頭十八里之程,卻像遠了幾百裡的,訊息不通。兩公正深以為憂,因密教已經剃髮的周明甫,悄地進城稟蕭參將,備言兩公正所以不能進城者,實因剃髮一節,事出兩難。蕭參將道:“本府前日為海上人所逼,退屯謝家橋地方,公正甚是有情,今你既來具道情由,本府不日提兵到福山,所經謝家橋不動刀殺戮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