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心裡頓時一涼,知道事情不妙。
可是她卻不能跟進去,親自過目並且再提起質疑,倒是朱尚書和另外幾個朝臣心下好奇,紛紛跟了進去。
周暢源腳下步子半點沒有挪動,端著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就穩穩地站在殿中。
剩下的朝臣還不知道最後究竟該相信誰,雖說死了三年多的前太子突然死而復生,這事情很離奇,也很不可思議,可是對方指控皇后娘娘的罪狀又彷彿針針見血,皇后都無法自圓其說的……
就算真的證明這位太子是假的,往後娘娘也未必就是清白的,可如果這位太子能自證身份——
那皇后娘娘卻肯定沒辦法全身而退,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王皇后目光狠厲的盯著周暢源,卻忍不住分心,豎著耳朵去聽內殿裡的動靜。
金嬤嬤終究沒忍住,隨後也躡手躡腳的摸了過去。
他們在裡面帶了有一會兒……
不,也許時間並不長,只是因為王皇后心急如焚,才會覺得格外難熬。
然後,不知道是誰咋呼了一聲,裡面的人就此起彼伏的激動起來:“呀!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見過帶殿下。”
裡面的幾個人約莫是已經跪拜認主了。
王皇后再不能忍,撥開擋在她面前的兩個朝臣一個箭步衝了進去。
彼時梁元軒已經在重新整理衣衫,臉上神情依舊是高高在上也鎮定的。
金嬤嬤則是一臉的驚慌,兩步迎上來,一邊握住了王皇后的手一邊隱晦的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這一局是真的懸了……
朱尚書這時候已經看見她了,款步走上來,倒還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娘娘,臣等已經親眼確認過了,殿下胸口的疤痕猶在,並且後背幼時隨陛下去圍場圍獵時候墜馬被樹枝刺穿的傷口也都有……第是陳年的舊傷,做不得假的。”
他沒把話說的太直白,算是給王皇后留著最後的一點面子了。
但是口頭上已經在稱呼梁元軒為“殿下”,這已經是個態度了。
“怎麼會?”王皇后腳下不由的倒退一步,已經有點站不穩了。
那位陳大人這時候則是耷拉著腦袋,根本不敢說話了。
眼前太子身上的疤痕都在,這就是鐵證如山,他確實也不敢再亂站隊了。
“就算他身上也有疤痕,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太子殿下,當初太子下葬,大家都是明明白白看著的。”金嬤嬤急道,“而且……而且如果他是前太子,那麼當初既然沒有遇難又何故要詐死並且隱藏起來了?”
梁元軒整理好衣物之後款步踱出,他顯然是有備而來的,面對這樣的質問也遊刃有餘,從容的解釋:“當初有人就然有本事買通了本宮府內婢女給本宮下了毒,並且還左右追查不到幕後真兇,本宮當時中了毒,身體一時半會兒很難調養好,實在疲於應付,再加上敵暗我明,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再中招,所以當時為了保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當時我中毒並不致命,便假裝是中已深,日漸衰弱來掩人耳目,後來下葬裝棺時就換了具屍體進去。然後本宮就躲出去請名醫拔毒,並且調養身體了。”
他說著,又彷彿是悵惘的重重嘆了口氣:“本宮這幾十年裡精忠報國,不敢說別的,但是為了國事,至少是鞠躬盡瘁,盡心盡力了,結果卻差點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當初躲出去之後,確實一度心灰意冷,加之父皇又另有了新的儲君人選,便也沒想著再會朝堂,要不是最近朝中連番出事,父皇還突然暴斃,死的蹊蹺,本宮也不會再回來攪渾水的。”
說話間,他這才看向了臉色鐵青的王皇后,凜冽了神色道:“王氏,既然你自己聲稱是不曾對父皇不利,那麼就把殉主了的陸啟元交出來吧,以證清白!”
他又似乎是料定了對方交不出人來,所以根本就沒想等她回答,緊跟著又往她面前逼近兩步,再度質問:“太醫沒查出異樣就能證明父皇不是死於非命的嗎?父皇本來就病重,全靠湯藥吊著性命,你若是生了歹心,一不用下毒,二甚至連動他一根指頭都不用,只需要斷了他的湯藥就能將他殺害。陸啟元是什麼樣的性情,本宮清楚,在場的諸位大人也清楚,他是對父皇忠心耿耿,但父皇駕崩,他就算要殉主,也必是要風風光光送了父皇下葬之後才去的,絕不會跟著父皇就這麼倉促的了結了他自己。要麼你就把他的屍身交出來,由在場的文武百官當面查驗他死因,要麼……你就明確給個解釋的過去的說法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