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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個所謂的阮先生已經不是本尊周暢源了。
“陛下,您要的人奴才給您請來了。”阮先生進門就跪在了地上,王皇后忍不住拿眼角的餘光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見他態度已然顯得謙卑又得體,完全不似之前去見自己那時候的囂張和猖狂了。
梁帝坐在那裡,是過了一會兒才緩慢的轉頭並且睜開了眼睛。
他側目看過來。
周暢源那樣的人在他眼裡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兒子手底下的奴才而已,他以前是見過的,可都已經隔了太過久遠的時光,根本就記不清楚對方的臉了,但是這個人的過胖的身材卻是讓他記憶深刻的。
他也沒置疑對方的身份,這個人究竟是為什麼要假死隱藏起來,又或者他是怎麼做到瞞天過海的,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只是單刀直入的問道:“你與皇后交代的兩件事,都有何憑證?”
一共就那麼兩個秘密,不用他明著一一點明,對方也知道究竟指的是什麼。
阮先生拱手回話:“太孫的身世是其乳母金氏當年親口所言,那婦人是經草民的手處理的,草民本身就是憑證。至於毒殺太子殿下一事,太孫既然做了此等密事,自然也不會留下明確的把柄等人去抓,但是堂堂我朝太子殿下被毒殺身亡,居然陛下傾盡舉國之力追查也得不到個水落石出,這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這件事上,既然抓不住直接的證據,那也可以推論出兇手的,試問在我朝皇都之內,有誰是有理由又有能力去冒天下之大不韙毒殺一國儲君的?要麼就是有利可圖,要麼就是有深仇大恨。若是第一個理由,那事情就要麼是太孫做的,要麼就是前景王做的,可景王卻不是有這樣手段的人。當然……在這之前,陛下可能也覺得太孫他人畜無害,也不會有這樣的能力,可是草民卻追查到三年前陛下您,皇后娘娘您,乃至於景王安插在太孫身邊的密探實則都早在去了胤京不久之後就被太孫殿下聯合大胤小皇帝一起用計,軟禁起來了。”
這一重內幕,他之前可沒對王皇后透露。
“這不可能!”王皇后當即大怒,“胤京方面每隔半月都定時有書信傳回來……”
她和梁元旭都有派人去監視梁晉,這一點她知道瞞不住梁帝,並且當初梁帝也沒打算真的傳位給梁晉,所以他對這種事也不關心,王皇后這時候也並不試圖欲蓋彌彰的去掩飾。
梁帝雖然沒問,但顯然,心底裡也有同樣的疑問。
“這就是事實。”阮先生卻是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那批人只是被皇孫揪出來,並且軟禁了,卻並沒有遭遇毒手,他為了糊弄陛下和娘娘,將那些人殺了大部分,而留下了負責往回傳信的幾個囚禁,每月到了日子就讓他們按照他的吩咐交代假的行蹤然後傳信回來。胤京和皇都相隔千里之外,兼之胤京又非是我朝的天下,他要瞞天過海,根本不在話下,所以……這三年來陛下和娘娘其實都被他矇蔽了,他早就投誠了大胤蕭氏,並且與蕭氏的小皇帝之間達成了盟約。”
事情畢竟是他口說無憑的,即便他說的頭頭是道,梁帝和王皇后也不能立刻就信了。
兩人一時都沒有馬上說話。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折回了開始的那個話題上:“還有剛才說的太孫為何要毒殺太子殿下的第二條理由,那便是為了報仇,陛下也許還不能完全相信草民說的話,梁晉其實是平家子,我們不妨暫且退一步講,其實不管他是平家子弟還是真的就是前頭那位太子殿下的血脈,他的生身父母的死都與朝廷有關。那位太子殿下薨逝之後,我家主子就被冊立為太子,梁晉他也許並不敢恨陛下您,但他絕對會對太子殿下懷恨在心的。他要殺人,動機和理由都清清楚楚,而且就衝著他在胤京的所作所為,想必陛下也看出來,他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就這樣……哪怕是沒有抓住手腕,拿出切實的證據和證人來當面指證,陛下您真的覺得那位太孫會是個純良可託付的嗎?”
梁晉的血統是一方面,心性更是另一方面。
周暢源是太瞭解梁帝這種人了,他高高在上,做了這麼多年的天下之主,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不受控制的人上位的。
這也算是誅心了。
本來就是個挑撥離間,梁帝原來也都一切正常的,這時候卻毫無徵兆的驀的噴出一口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