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算計,她自己明明深受其害,卻為什麼要在這時候這般圓滑的做這個和事佬?
而她這樣態度不甚明瞭的一番說辭之後,反倒是叫在場的三個人都下不來臺了……
雖然算是替她澄清了一二,但顯然言談之間也沒有真的替她解圍,而德陽公主想陷害她,姜皇后想要順水推舟……這些又都再無從發作了。
這殿內的氣氛,一瞬間略有些僵持和尷尬。
德陽公主就一梗脖子,冷哼:“還是鄭大小姐大度,有大家風範。”
說著,就挑釁的白了武曇一眼。
她今天的目的,不是非要讓武曇受怎麼樣的罰,而是要挑撥了鄭家和武家的關係。
現在武曇深陷危局之中,鄭蘭衿卻明哲保身——
確實她的目的已經等於是達到了。
後殿裡的兩個人一直沒出來,武曇本來還想再等一等,這時候也只能借題發揮了,順勢轉過頭去問她:“公主殿下,請問你,我這婢女身手不錯的事,你是聽誰說的?”
德陽公主是真沒想到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姜太后面前就這樣擅自開口說話,先是怔愣片刻,隨後又心虛不耐煩的頂了一句,反問道:“這關你什麼事?”
“這是不關我什麼事,可這個人是拿你當槍使,並且又策劃催動了今天這些事的主謀啊!”武曇道,音調不用特意高亢,也足以叫這殿內的所有人聽個清楚。
“你與她合作,你有利可圖,你要維護她,替她遮掩,我全都無話可說,可是找茬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武曇看著跪在她身邊的德陽公主,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但語氣裡又彷彿不是興師問罪,反而透著幾分閒聊時候揶揄的隨意,同樣是挑了挑眉毛道:“我問一問都不行麼?”
“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德陽公主聽得臉色變了又變,微微有些慌了神,急躁的叱罵道:“我看你的為了免於責罰,什麼鬼話都敢往外扯!”
武曇勾了勾唇,微笑了一下,卻沒再做聲。
姜太后擰眉盯著兩人。
武曇不說話,德陽公主看見姜太后打量的眼神,就更是急躁了起來,又再嚷道:“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你……你要誣賴人,好歹也拿出證據來!”
德陽公主今年也是十二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城府再深又能有多深?
武曇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故意當眾掀她的底,拿話激她的。
果然——
一刺激,就露了怯。
“我要拿得出證據,還用在這跪著麼?”武曇反問,頓了一下,又更是意味深長的幽幽一嘆:“就算我拿出證據來,也沒人會信,更沒人願意站在我這邊,替我做主,還白費這個力氣和口舌做什麼?”
就算沒捲進這一場是非中,姓姜的女人也是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找機會整她的,更何況現在是這個機會還送到了眼前來了。
武曇就是識時務,無論前世今生都是這樣。
因為這殿內兩個姑娘在針鋒相對的互相指責,氣氛很有些緊張,蕭昀進門的時候沒叫通傳,此時已經在殿外站了片刻,殿內的人卻全都圍在武曇幾人周圍看熱鬧,反而沒注意到他。
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突然就想到了很多事。
武曇嫁給他,做他的皇后,好像都已經是十分久遠的事了。
那時候,知道他反感她,反感武家,她在他面前也始終就是做做表面功夫,哪怕霍芸嫿再如何的挑撥找茬,她跟霍芸嫿明刀明槍的針鋒相對,卻從不會到他的面前來解釋半句或者告狀。
只要個面子,不叫外人覺得她這個皇后是個軟柿子,可以隨便讓誰踩兩腳,而至於裡子——
她從來就不在乎!
那時候他覺得這女人就是活該,被武家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換個角度看這出……
她就是活得太明白了。
把身邊的每個人都看透了,然後因人而異劃定好固定的界限,該保持怎樣的態度和距離。
她那不是不爭,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強,而只是——
不屑!
不屑於對不可能維護她的人去多費心思的解釋和澄清什麼。
只要不至於丟命,跪一跪,罰一罰就能了結掉的事,她壓根就懶得去對一個看著厭煩的人解釋什麼,乞求什麼清白和正義。
就如是當初,霍芸嫿誣賴她推她落水,因為篤定了他是相信霍芸嫿的,所以哪怕他堵上門去質問,她也解釋都懶得解釋,就在雨裡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