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不淺,憑著這份舊交情,他若現身遊說給穆郡王府畫個餅,那父子倆會甘心入局配合他行事也不足為奇,只可惜他善後的手段太果決狠辣了,弄得那父子倆一死一癱,最後誰都沒能把他供出來。而他利用穆郡王府的最終目的卻是為了引長寧伯府對我懷恨,當初那個局裡最終的殺手鐧是拋向我和梁晉的,他的動機又十分充足……一方面他因為我二叔而遷怒,對我們整個武家都恨之入骨,要出手毀我,合情合理,另一方面也就是他最主要的目標,那便是陷害梁晉,製造矛盾讓你和梁晉徹底翻臉。害我就只是順便的事,其實那次宮裡的那個局,他就是針對梁晉的,因為那時候他就已經隱隱有所察覺,覺得梁晉有了你這個新的靠山之後很快就會脫離他的掌控,他為了想要把梁晉攥在手裡繼續做傀儡,就乾脆釜底抽薪,設局逼你與之翻臉。他在南梁的時候,經常出入梁晉的府邸,梁晉身邊自然會有他安排的眼線,那次梁晉在胤京開府設宴時候趙雯君和我起了爭執,我想他那時是剛好探聽到了訊息,便臨時起意,開始佈局,一步一步借刀殺人,設計了那個計劃。”
和梁晉之間份屬師徒,關係特殊,可以隨時掌握梁晉方面的動態,同時又有定國公府給他做後盾,利用國公府在京城經營多年的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給自己製造橋樑,這絕對是物盡其用,將各方面的作用都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憑一己之力謀劃了這麼多事,偏偏還能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每一次都能金蟬脫殼,半點髒水也不沾染……
說實話,就算彼此立場對立,武曇也是由衷的佩服這個人的心機和手段。
蕭樾一直沒說話,只安靜的聽著她說,這時候看著她眼睛,半晌,忽的攬著她坐直了身子,一邊把她從膝頭抱下來起身,一邊才又意味不明的嘆息一聲:“皇姐身邊母后親繡的那方帕子他不僅知道也曾見過,卻不知道是皇姐給了他的還是被他偷盜而去的……”
當初周太后中毒的事最奇怪的就是有人居然能知道周太后和宜華兩母女之間的細微私事,並且還能準確的拿捏橫加利用,宜華本就不是個愛顯擺的人,雖然周太后親繡的帕子難得,她也只是自己收著,從沒有拿出來在人前顯擺的,但她那時候時常會出入周家,又會和周暢源湊在一起玩,偶爾掏出帕子來用,卻是有提過那帕子的來歷的……
且不論後來宜華去了南梁之後兩人之間還有沒有過互相交代心事,但是在蕭樾的印象裡他就記得周暢源是知道宜華手上有這麼一塊帕子的。
周太后中毒一事,武曇前面也曾想到過,只是因為她對周暢源這個人不瞭解,又加上關乎周太后,事情太大,她便先猶豫著沒說。
現在蕭樾主動提起,她也就道出了心中疑惑:“當初母后出事之後國公府就傳出訊息,外祖母在進宮探望過母后一次之後也病倒了。那時我們兩家關係還沒鬧僵,我還陪同祖母前去探過病,當時只覺得外祖母她心事很重,與往常大不相同,卻只當她是憂心母后的病情才有了心事,並不曾多想。你說……會不會外祖母那時候就知道了母后之所以會中毒的內幕?”
周老夫人一向身體康健,那次突然病倒,就顯得十分不尋常。
周太后為了怕連累到宜華,並沒有將中毒一事的始末對外聲張,可週老夫人畢竟與她是親母女。
周老夫人進宮探病,就算事情牽扯到宜華,母女兩個關起門來也應該沒有忌諱的,周老夫人很有可能是因為看到那方帕子,進而有所聯想,這才導致優思過重給病倒了。
蕭樾彎身給武曇撫平了裙子上的褶皺。
這對他而言畢竟只是一件舊事了,即便也還耿耿於懷,他臉上表情也沒什麼變化,沉吟著,甚至還能用揶揄的口吻又問了一句:“假設如果他真的就是南梁的那位阮先生,那你說他和外祖母重新取得聯絡究竟是在周暢茵的事東窗事發之後?還是根本在母后被下毒那時他就已經現身了?”
“這個……真不好說。”武曇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最終卻是搖頭,“不過綜合這種種跡象判斷,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篤定外祖母應該確實和他有來往,並且還很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這一點沒錯吧?”
蕭樾又伸手給她把垂在胸前的亂髮整理好,沉默以對,算是預設。
這件事牽扯到周家,確實就顯得尤為棘手了。
武曇知道就算蕭樾對周家的人的感情不深,這中間牽扯的關係卻太複雜,他這一刻也必然十分為難。
她於是伸出手去用手掌蹭了蹭他的臉頰,揚起臉來問他:“皇姐那邊呢?你聯絡上她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