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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反戈(三)

來。思緒轉移,想到了在信件下方的幾排蠅頭小字。

這些字無論字型還是墨色,皆與鄺曰廣大相徑庭,看來是趙當世在得到鄺曰廣的信後自己新增上去的。這些小字讀起來口氣還算客氣溫和,但內容卻甚為尖銳。先是責備了褚犀地欲圖趙營的行徑,而後更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向褚犀地提條件。

“成王敗寇。”

褚犀地的腦海中這四個字忽而閃過。他苦笑著搖搖頭,開始細細斟酌趙當世所列的逐條逐句。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這次的“敗寇”是自己,罷了,認了。來日方長,退一步,慢慢周旋未嘗不可。

如此想著,褚犀地深吐一口氣,將視線轉向了天井中的落雨。堂外是豐潤不絕的雨水,堂內,他心中的怒火卻復燃起來。

百里之外,檀溪湖畔陳洪範莊園。

一陣爽朗的笑聲自園後小亭中穿出,聲亙湖畔柳林,直傳入趙當世的耳中。

“兄長遇何趣事,與小弟說說。”趙當世笑盈盈步入小亭,隨行的周文赫收了傘侍侯在亭旁樹下。

亭中坐了兩人,其一乃是身著錦衣的陳洪範。他笑容滿面,邀趙當世坐下,向另一人道:“這位是陳某之弟,現任鹿頭店參將趙當世。我與蘇兄提過。”

那人連忙拱手道:“趙大人威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蘇某三生有幸!”

趙當世笑著回了禮,打量了那人,見衣著華貴端正,似乎有些來頭,問道:“聽閣下口音,似是江南那邊人氏?”

陳洪範說道:“賢弟說對了,這位蘇高照蘇兄是浙江人。現在東南鄭公手下辦事。”

所謂“東南鄭公”,趙當世心知肚明,便是當初為熊文燦招降的海防遊擊鄭芝龍。雖然只是個遊擊將軍,但鄭氏在東南海面的勢力之強人人皆知,故陳洪範在蘇高照面前談論其人,不提官職,只說“鄭公”,以示尊重。

寒暄兩句,趙當世訝道:“鄭公鎮我大明東陲,蘇兄怎麼不遠萬里到了湖廣?”

陳洪範解釋道:“鄭公行商產業甚

巨,立‘山五商’與‘海五商’統籌內外商事。”停了一停見趙當世面有疑惑,繼續道,“山五商以杭州府為據,集採我大明內陸絲綢、瓷器、綾、紗、藥等等各式物產運往中左所;海五商則以中左所為據,將內陸之物產銷至海外。其中山五商下分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別蒐括物產。蘇兄便是水行的主管。”

蘇高照說道:“蘇某是杭州府人,得蒙鄭公青眼,負責山五商中絲織綢緞一系商品的集散。自本年初,奉外差走訪各處供應。除湖廣外,諸如河南、山東等地,都是已走過的。”明代河南、山東及湖廣均是重要的產棉區,因質量高,與“浙花”、“江花”等並列有“北花”之獨稱。這些棉花接著就要運到江南供應制造,是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陳洪範又道:“蘇兄日前才從潞安來此,湖廣的棉田看完,就要回浙江了。”潞安是北方最成規模的一處紡織中心,所需的蠶絲仰給於四川閬中。瞅這蘇高照一身柔弱儒氣,面板卻是黑黝直似老農,便知幾個月來比沒有少在外頭風吹日曬。

趙當世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陳洪範道:“蘇兄與我有舊,來湖廣我必是要好好的接風洗塵。正巧賢弟也要來,我便攢了這個小局,介紹你二人認識。”

趙當世笑道:“有勞兄長費心了。”還看座椅空著一個,問道,“王爺沒來?”

陳洪範搖頭道:“王爺今日貴體欠佳,怕是近些日子因潮染了點寒氣,來不了了。”

趙當世應一聲,笑了笑。趙當世與陳洪範、襄王的關係因為幾次合作而變得緊密起來,彷彿多年的好友,一日不見頓有如隔三秋之感。

陳洪範又問:“信已送過去了?”

趙當世喝口酒,道:“我出發前差人送了,等回去營中,必有結果。”

陳洪範冷笑道:“但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褚氏多行不義必自斃,如此形勢下,明日定會派人過來討饒。”

趙當世微笑點頭道:“這點小弟倒無憂心,只是近期有些情況,反而讓小弟不得不警惕,或許要預先準備準備。”

陳洪範“哦”了一聲,觀察趙當世似乎在此間並不願意說,料想非等閒事,瞥一眼蘇高照,忽而堆起笑臉,舉起酒杯道:“此間樂,不談正事,來,咱仨共飲一杯。”

趙當世又敬了蘇高照一杯,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蘇兄走遍天下,於商之道定是爐火純青。兄弟不才,近期也正為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