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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愴然(三)

幫我大軍後續殺韃子殺得多嗎?”

趙元亨到底尊敬陳洪範,聞言沉默半晌,收起了刀。

桑乾河畔,楊招鳳聽到這裡,說道:“二位後來怎麼又和韃子糾纏上了?”

陳洪範道:“韃子游兵眾多,且嚴把道徑,我等走到最後,不得不混在行人中冒險透過亂嶺關。那裡韃子哨營駐紮附近,關口有十餘名韃子看守,我等跟在後邊,見韃子每遇到一人,就高呼‘蠻子獻寶’,過往者雖悉取盤纏獻上,亦免不了被砍三刀。人人三刀,無一倖免,若不死可去。窮苦之人沒盤纏或銀錢數目不夠,韃子便當場砍死,復高呼‘殺蠻子’,與宰牛屠羊無異。”

趙元亨恨聲道:“我等之前,有一漢子,初被砍一刀,大叫‘都爺饒命’,又被砍一刀,慘叫不止。韃子嬉笑,連刀狂砍,以至十餘刀,那漢子聲音漸漸微弱,寂然斃命。我等不甘心束手待斃,奮起衝關,不幸隨行伴當七人全死在韃子手裡,只我與陳公衝突得出,卻又有三名韃子乘馬猛追不依不饒,走走停停、兜兜轉轉,總能給他們搜尋到,怎麼也甩不掉,跑了一晝夜,才到這裡。”

“虎口脫險,是不幸中的萬幸!”楊招鳳愴然道。

郝鳴鸞道:“讓前頭兩個韃子逃去,廣靈縣韃子必得訊息提前防備,看來近日不好再去刺探了。”又道,“最多在外圍大致偵察彼方部署而已。”

陳洪範點頭道:“韃子警覺,這樣做最妥當。”隨後又問了這段時期的戰況。

楊招鳳將山西的形勢簡要敘述了一番,又道:“二位可先去大同府我軍營中安身,後續再讓人護送二位回湖廣。”

陳洪範道:“也好,正有些事要說給侯總管知道。”

楊招鳳想到偵察的事,嘆道:“廣靈縣的韃子有數千,常聽人說‘韃子滿萬不可敵’,不探得虛實,心中著實沒底。”

陳洪範搖搖頭道:“人云亦云罷了,我爹此前曾隨李寧遠攻北關韃子,那時候韃子兵馬數萬,最後不照樣鳥獸散了。”

北關是海西女真葉赫部的代稱,陳洪範出身遼東武將世家,其父一生為前遼東總兵李成梁效力。萬曆十六年,李成梁率軍從開原威遠堡出發攻打葉赫部的卜寨與那林孛羅兄弟,葉赫部盡發部兵相抗,城寨中控弦之士達到數萬,可仍免不了一敗塗地。

“我讀文觀史,知什麼‘女真滿萬不可敵’的話實先出於兩宋,最早用來誇耀那時候的金國韃子的,又聽聞北關韃子所屬的呼倫各部與兩宋時的金國最有傳承,既如此,可見有關韃子的傳言都只是危言聳聽罷了。”郝鳴鸞亦道。

海西女真本聚落呼蘭河流域,其中最強者有烏拉、哈達、葉赫、輝發四部,呼蘭與呼倫音相近,大明通常將海西女真稱為呼倫四部。比起東海女真、建州女真等,海西女真是金朝皇室完顏部的後裔,故而與金朝時的女真人有著最直接的血脈聯絡。

“早年建奴老酋一統韃子諸部,立國號為‘金’,顯然以昔日金國的繼承者自居,北關韃子算不得什麼,如今的清國韃子,切不可輕視。”楊招鳳凝眉說道。

“兵勢如指,合成拳則強,散成掌則弱,此前韃子在關外一盤散沙,各自混戰,就再能耐亦難犯我大明片土,可自李寧遠之後,無論大小漸從建州老酋,由小變大,終成我大明數十年消之不去的痼疾。”郝鳴鸞嘆道,“沒有建州韃子興風作亂,區區流寇如何能撼動我大明數百年基業,再給他十個李自成也摸不著北京城的牆。熊廷弼忠言逆耳,可惜可惜!”

不單郝鳴鸞,陳洪範與楊招鳳都知書通史,聽了這話,均是沉吟不語。

正如前遼東經略熊廷弼所說,女真諸部落素來分裂,而“合之則自奴酋始,使之合之,則自李寧遠始”——“奴酋”即努爾哈赤,“李寧遠”即被贊“邊帥武功之盛,二百年來未有也”、受封“寧遠伯”的李成梁——直截了當指出,無論李成梁起初故意縱容努爾哈赤持續進行整合女真諸部落的一系列軍事行動,是出於以夷制夷的目的還是出於和努爾哈赤的私交,他都對明廷後來在遼東受到的重大軍事壓力以至於全域性軍事受到的掣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過木已成舟,前人早已作古,徒嘆無用。

“無論如何,現在韃子欺負到了面前,能給咱們撐腰的,只有咱們自己。前人沒能做好的事業,就由咱們完成!”趙元亨義正詞嚴道。

“說的好!”楊招鳳點頭讚許,“人人有你這股勁兒,何愁韃子不滅!”

幾人又談幾句,當即一拍兩散,郝鳴鸞帶兵繼續向東偵察,楊招鳳帶著兵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