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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江山(一)

況且對上趙當世,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又道,“李闖的行宮與眾多賊將的家眷家資全在西安,關中對闖賊而言無比重要,田賊替李闖守老本,哪能不再三小心。”

白廣恩無言以對,高如礪仍不死心道:“闖賊在陝北沒多少人馬,聽說在山西可未必如此。軍門之意是要走山西去北京勤王,但山西、北直隸都是闖賊,後路陝西也有田賊,我軍孤軍深入,將置身於數省數十萬闖賊懷中,豈非以卵擊石?”

孫傳庭臉色陡變,語氣也重了起來:“你這是什麼話!闖賊逆天狂悖,侵奪我大明土地、荼毒我大明百姓,陝西、山西、北直隸,從來都是我大明土地,真要說孤軍深入,他闖賊才是孤軍。我軍為首,會聚天下軍民,萬眾一心,到那時候,不是數十萬闖賊包圍我軍,而是我軍帶著千萬軍民包圍他闖賊!”說完,紅著臉咳嗽起來。

監軍喬元柱趕緊遞上茶杯道:“軍門莫激動,先吃兩口茶。”

孫傳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又嘆了口氣。

最擔心的事即將成為現實,白廣恩與高如礪等人鬱悶難當,他們最希望看到的場面就是自己在秦州觀望,先讓趙營和順軍打出個分曉,然後擇機行事。哪想到孫傳庭一腔熱血,處處要當出頭鳥,時下都不禁有些後悔追隨孫傳庭來隴右了。

孫守法看了看愁眉苦臉的白廣恩,又看了看雙拳緊握的孫傳庭,說道:“聽聞趙當世近日在河南與闖賊打得熱火朝天,我覺得咱們北上寧夏固然刻不容緩,但去陝北,不如暫且緩緩,視河南的情況而定。”早年孫傳庭出河南時,陝地明軍就因為意見不統一離心離德導致敗局,當下似乎又生出這樣的趨勢,他怕重蹈覆轍,故而提出折中的建議,希望能得到雙方的認可。

督師標下右協營副將武大定亦道:“這話中肯,河南若打得好,田賊勢必要動,我軍趁那時再動,萬無一失。河南若打不好,我軍貿然往陝北去,後方也不安穩。”他雖然一想到趙當世心裡就難受,但想離趙營越遠越好,但架不住形勢逼人,自是得再三考量。

素為孫傳庭心腹的督師標下標兵營總兵賀珍說道:“軍門,先穩住牛成虎,我軍在陝西便進可攻退可守,大可從容行事。說不定還能配合著漢中趙當世先把田賊剿滅。那樣的話,我軍再去山西、北京,高枕無憂。”

孫傳庭沉吟良久,低垂的目光緩緩抬起,環顧眾人,最後落在郝鳴鸞的身上。沉默不語的郝鳴鸞與孫傳庭對視一眼,拱手道:“屬下也覺得此計妥帖。”

眾望如此,孫傳庭也不是獨斷專行之人,點著頭一振雙袖,正想做個決策,誰知此時門外突然跑進來個軍官,不顧堂前衛兵攔截,衝到近前單膝跪地道:“稟軍門,漢中趙提督加急信,要請軍門親啟!”

“趙當世的急信?莫非河南有了什麼變數?”

“我看興許漢中那邊要行動了。”

堂上的軍將們聽了,互相議論起來,孫傳庭接過信,拆開外面包裹著的絹袋,摳了火漆,展開來細看。眾目睽睽之下,孫傳庭的臉色由紅轉青,又從青褪成了煞白。

“軍門......信上......”喬元柱距離孫傳庭最近,看得清清楚楚,孫傳庭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眼眶在一瞬間溼紅,嘴唇也微微顫動。

正當所有人都想從孫傳庭嘴裡聽聽趙當世寫了什麼時,孫傳庭眉頭緊蹙,嘴一抿,卻終是擋不住那鑽心的痛,竟然“哇啦”一聲,當場噴除了口血。血濺廳堂,大驚失色的軍將們齊齊跳將起來,簇擁上前,但見孫傳庭雙目一閉、身子一斜,旋即昏了過去,嘴角仍有餘血滲出。

“快找大夫來!”賀珍扶著孫傳庭,大聲疾呼。

白廣恩發現信掉在地上,趕緊俯身撿起來瞅了兩眼,可惜不認字,只得把信遞給喬元柱道:“監軍大人,信上究竟寫了什麼?”

喬元柱拿信一看,同樣如見惡鬼,臉色發白,嚅囁著說不出話。白廣恩急躁起來,拍桌大嚷道:“他奶奶的,快說,趙當世寫了什麼!”

郝鳴鸞同樣看了信,他神色鎮定一些,嚥了口唾沫,沉聲道:“北京已經陷落。”

這一次,換白廣恩及在場眾軍將個個如遭雷劈,呆若木雞。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正當河南、陝西兩地相繼爆發戰事的當口兒,兵臨北京城下的大順皇帝李自成只用了兩日,就攻進了城池。潛伏北京的趙營特勤司暗線數千里加急,只用了半個月就將訊息傳了回來。

“信上說,皇帝......皇帝駕崩......太子並兩位親王,全都落到了闖賊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