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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寒江(四)

崇禎十七年的元旦才過,趙當世即率領整頓完備的三萬五千兵馬經昭化、廣元、朝天關、七盤關等地出川,先到寧羌州,與早便得訊前來接應的徐琿相見,之後兩軍合二為一,共計四萬餘眾進駐沔縣。

沔縣是趙營在漢中府的本營所在,漢中府城則讓給了孫傳庭的總督衙門駐節。兩個衙門離得太近,不免相互掣肘,趙營在外,反而更好遙控漢中府城。

勞頓稍歇,徐琿便按例將這些時日陝西方面的內外事宜一一詳敘給了趙當世,重點在於孫傳庭的總督衙門重見天日。

去年底,白廣恩、孫守法等部得孫傳庭的召令,紛紛來投。白廣恩的軍隊在路上受到闖軍劉宗敏部的阻撓,死了不少,最終到達漢中府的不足半數,但仍剩四千人。孫守法從終南山裡鑽出來,他本部加上一路上招徠的散兵遊勇,亦有二千五百餘人。除了白、孫,漢中府原駐軍高汝礪、武大定二部約莫三千五百人。孫傳庭自己又新招募了千人為標營由賀珍統帶,因此林林總總算下來,總督衙門麾下目前兵力大概在一萬二千人這個規模。

“郝鳴鸞還在孫傳庭那裡嗎?”趙當世聽到這裡,出聲問道。

已經歸營隨軍的楊招鳳回道:“對,孫傳庭對他甚是賞識,把他和五百騎都劃到了總督標營,受賀珍節制。”轉而道,“如今飛捷左營在地,要找個機會將他召回嗎?”

趙當世搖搖頭道:“不著急,我軍不缺他那五百騎。他能順理成章留在孫傳庭的側畔,對我軍的用處更大。屆時派人去和他說,要他安心繼續為孫傳庭效力,不要露出馬腳。”接著又道,“我軍與總督衙門攥一起,漢中府兵力足有五萬多,夠用了。”

徐琿道:“有件事屬下最近才接到風聲,後續可以留意。”往下說道,“白廣恩本固守固原州,距離漢中路遠道艱,一路來投,差點把命都送在了鳳翔府。他這麼不畏生死的積極,聽聞孫傳庭當初是許了他援剿總兵的職位,然而現在這個職位,卻落到了許定國頭上,白廣恩很是不滿,私下牢騷滿腹。”

“許定國,那不是太原鎮的兵馬嗎?誰舉薦的?”宦海沉浮多年,在陳洪範、範巨安等身邊耳濡目染,趙當世的政治嗅覺亦遠非昔日可比。許定國一個地方大老粗,在山西南部因御下不力蹉跎不進,坐視河南敗局,早就風傳朝廷要將他拿問到北京,而今卻不罰反賞,料想是有大佬在背後推波助瀾。

“湖廣方面傳遞來的訊息稱是武昌兵備道堵胤錫的手筆。”

“堵胤錫師從無錫馬世奇,馬世奇現就在北京當官,為太子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雖無實權,但德高望重,有清正之名,且與東林黨人交好。有這條關係在,堵胤錫在外舉薦,北京城裡自不乏人呼應。”坐在側邊的顧君恩淡淡說道。

“光一個堵胤錫還不夠。”趙當世沉吟道,“援剿總兵不是尋常職務,以堵胤錫的資歷,定無這麼大的能量把這件事擺平。我看十有八九,真正的策劃人是何騰蛟,堵胤錫不過個馬前卒罷了。”

徐琿這時道:“說來可笑,孫傳庭比何騰蛟還快一步舉薦白廣恩,結果朝廷那邊卻不認賬。認為孫傳庭生死不明,可能有詐,還需調查。孫傳庭因此氣得三日沒吃飯。”

“不過託詞罷了。孫傳庭本來就不得聖上歡心,聖上提拔他,也實因無人可用。孫傳庭順利時還好說,可這大半年來連戰連敗,先丟了河南後丟了陝西,該當罪不可赦,可他畢竟是攸關數省局面的重要角色,在先前餘應桂死活不肯赴任的情況下,朝廷還沒商量好怎麼辦他,他說的話,又怎麼可能再得到採納。”趙當世緩緩而言,“何騰蛟不一樣,他憑空而現,想必被聖上寄予厚望,朝廷給不了他錢財兵馬,當然要多做些配合了。只有何騰蛟開口,許定國一介罪將才有機會柳暗花明。”

徐琿等人聽了這番分析豁然開朗,就連顧君恩也不由連連點頭。趙當世的成長速度超乎想象,現今只論政治眼光,顧君恩承認自己比不上趙當世。

“要是何騰蛟摻和進了這件事,他抬舉許定國,是要......”顧君恩臉色一沉。

“白旺及龐勁明都寫信和我說過湖廣近期的一些風波,我之前也防備著。朝廷早不來晚不來,偏生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何騰蛟派到湖廣,是有深意的。”趙當世點到為止。

顧君恩凝重道:“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何騰蛟當下看著勢單力薄不起眼,但絕非王永祚那樣易於操控的善茬,不能放任。白旺老成持重,但方領矩步稍欠圓融,處理起軍事自無問題,但和何騰蛟、堵胤錫那樣的老狐狸周旋,只怕還差些火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