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著站在跟前的他,一眼,就認出來,是喬楠,那個在她父親身邊學習多年,卻也是奪走她丈夫女人的哥哥。
她不願意讓任何跟喬欣卉扯得上關係的人瞧見她的狼狽,她將懷裡嚶嚶抽泣的孩子往胸前壓了壓,快速地越過他,像只無頭蒼蠅亂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本迎著她而來的雨水少了不少,頭頂卻是一片陰影,後面是一道緊緊跟隨的身影,她的牙齒把嘴唇咬破了,嚐到了鮮血的味道。
不但沒有緩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直到他衝到她前面擋住去路。
他一手高舉著傘遮擋在她上方,一手扣著她的肩頭,不讓她再亂跑,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佈滿了雨漬,有菸灰色變成了黑色。
蘇凝雪撲閃了下眸光,她其實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她聽說喬家徹底地倒了,在喬欣卉的前任丈夫因病過世後,喬家沒了庇護再也支撐不下去。
喬家是從政的,韓家敗落後,有的是對手要找他們的麻煩,幾乎不到一個月,喬家就有不少從政的人落馬,喬老更是一時接受不了打擊跳樓自盡了。
那個時候,她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只是不經意地從父親那裡得知,喬楠似乎不想把蘇家牽扯進來,在喬家被調查時就沒再上過蘇家,他亦離開了學校,喬家倒了後,意味著他將一無所有,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還不如。
只是她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重遇他,還是在她這麼狼狽的時刻。
喬楠卻不知道她複雜的內心,側身,替她擋住雨,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我送你回靳家。”
聽到“靳家”二字,她本乾涸的眼淚再次湧下,她迅速地抹去,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說完,便接著要走。
“那我送你回蘇家。”他卻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握住她的手臂。
她凌厲地回頭:“不用你管!”忿忿地甩開他的手,語氣也是格外不客氣。
“你可以在雨裡待著,可是,你懷裡的孩子呢?你難道沒看到,她很不舒服、正在生病嗎?”
他扣住她的肩膀,低低地說完,仰頭望了眼灰沉沉的天空,抿緊了唇,再次看向她時眼底卻多了一抹憐惜,喉結動了動,似躊躇了很久才開口。
“如果你不想回家,那就暫時到我那裡去住一晚,好不好?”
明明知道,那個年代,孤男寡女,還是一個有夫之婦,他們待在一起是多麼地令人詬病,可是他還是說了,因為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扣住,仰起頭看著昏沉的天空,皺了皺眉,“那你到我那裡住一晚,好嗎?”這問話很不合適,可是這種時候,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她低頭看著那滾燙著小臉的孩子,就像是失去了心魂,只剩餘一個乾枯的軀殼站在他的面前,他看到有一滴淚從她的眼圈裡掉落。
面對他的建議,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卻也沒有掙扎了。
他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一幢陳舊地、略有些傾斜的老筒子樓,旁邊是鐵路,只要有火車經過,整幢樓都會隨著火車輪子滾動的節奏左右搖擺,連帶著裡面的傢俱一起。
這裡是他租來的,因為租金便宜,所以設施之類的自然是極差的。
當他把她帶到門口,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她靜靜地抱著孩子等候著,即使被雨淋透了,她依舊不像是從貧民窯出來的女人,渾身散發著貴氣。
一想到這間破舊的屋子,即將有個女人進入,還是一個住在他心裡多年的女人,他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鑰匙怎麼也插不進孔裡去。
有兩次,鑰匙掉在了地上,第三次的時候,才成功地插進去。
二十多平方米的屋子,天花板上是一盞二十五瓦的照明燈,門推開時,燈泡像是感應到,搖曳了幾下表示對主人歸家的歡迎。
蘇凝雪抱著孩子往裡走了兩步,卻發現過道狹窄得轉不過身,左邊擺放著一把凳子,上面是一個洋油爐和一個鍋,那應該是用來煮水和煮飯的,外面傳來其他住戶上樓下樓的踢踏聲和說話聲,這裡的牆一點也不隔音。
喬楠站在一邊,顯得有些拘束,一般人不都是把喜歡的人帶去舒適豪華的房子裡,而他現在卻只能讓她在這種破落的地方過夜。
然而,他沒有等來任何抱怨聲,甚至在那張清冷秀雅的臉上,連一點嫌棄都不曾有過,她只是抱著孩子走去床邊,然後把孩子放在上面。
他鬆了口氣,看她擺弄孩子的背影,竟然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嘴角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