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還要請了木匠來搭綵棚,度著地方寬敞總要搭上五間大棚,秀娘再派了人去接裁縫來,就歇在屋裡,一身身的裙裳做起來,再著人去買孝布黃絲。
也不管活計好不好了,白絹先裁得了掛起來,床上也圍起白布,舊年還餘下些杉條,蘆蓆卻是不能用了,俱都要再辦新的來,等這喪事支起來辦著,那王家塘裡,再沒一個不知道,王四郎有個厲害女婿。
“那是要做官的,這個後生生得這麼好,做事倒利落,那起子打歪主意的,卻都熄了火。”一個兩個俱都這樣傳,等王四郎從蜀地趕回來,四七都快過了。
一回來先給換上孝衣,扶了屍身痛哭一回,這樣大熱的天,屋裡又是香又是燭的,屍身總有些味道,哭過了進屋知道是徐禮幫著支撐,倒又高看他一眼,秀娘人懨懨的,茂哥兒小臉都瘦了一圈,看見王四郎就抱了腿要爹抱。
“爹,還差著一付棺木呢,倒有幾種備下了,匠人也都是現成的。”秀娘叫這天折騰的吐起酸水來,又是洩又是吐,只在屋子裡頭養病,手上的事都叫蓉姐兒接了去,如今便是徐禮整日在一處,也沒個人說嘴了,兩個一力承辦了喪事。
“不怕,你陳伯伯知道家裡治喪,給一付好板子,便用這個罷了。”蜀地桃花洞出的好壽木,陳家藏得幾付,知道王四郎家裡出事,均出一付來,抬出來就叫匠人切開,急趕著把壽木做出來。
那幾個姑子也帶了家眷住了回來,只桂娘守過三七就又帶了蘿姐兒回去,急趕著百日裡出門,這麼些個姑子,一個伸手幫忙的也無。
雪娘一樣樣都會打理,可她翻臉就要把五十來炷冥燭高香彩帛緞子跟一百個發糕饅頭減掉一半兒,叫秀娘止住了,便一疊聲的說過奢過費了。
梅娘倒是肯做,可人實不機靈,同她說一百條杉條,三十二匹絹,她都能給記差了。蓉姐兒不要她相幫,還不如就老實坐著,不給別個裹亂。
個個倒是都披起麻戴起孝來,當著那豬羊金銀山閒磕牙,一等有人進了門,連聲就嚎起爹來,張著嘴半滴淚也不曾淚,倒是梅娘哭的倒在地上,另兩個哭完了照樣直身子來,從袖袋裡摸瓜子磕。
☆、第166章 男兒郎別情依依,小娘子重逢說嫁
王四郎一回來,各樣事體才算能定下來,送葬沒個男丁碰盆摔瓦怎麼成,便是陰陽先生算的日子往前靠,也還是得等到王四郎回來才能入土破孝。
徐禮既是已經晚了,那便等到下完葬才告辭,王四郎派了人一路把他送回金陵去,坐的就是王家的船。
蓉姐兒經了這回喪事,人瘦了一圈,圓臉兒都尖了下來,一雙眼睛更顯得大,送徐禮出去,她立著不能上前去,只巴巴的的瞧了她,她這麼看著,就似有雙勾子勾住了他,一步都邁不出去。
兩個俱不說話,還是茂哥兒先動了,他鬆開蓉姐兒牽著他的手,小跑兩句上前去,張開手踮起腳來要徐禮抱,住了這些日子倒捨不得他了。
茂哥兒也瘦了,就是瘦下來也還是個小肉球,叫徐禮抱在懷裡,摟了他的脖子問他:“你去哪裡呀?為甚不在我家住?我們也家去罷。”他自來身邊就只一個姐姐,王四郎便是呆在家中也不會同他玩耍,有了徐禮,多了個厲害的玩伴,這才萬分不捨得。
再同茂哥兒說這頭是老宅,他也只認金陵那個是家,濼水王家塘不過是回來玩的,王老爺這場喪事,他知道是阿爺,哭得且比蓉姐兒更傷心,可哭完了,時候一長就又忘了。
徐禮顛一顛他,一路把他抱到門邊,蓉姐兒接過來,徐禮看看她,叫她一聲:“妞妞,還有一年了。”再有一年等她過了及笄禮,就能嫁過來了。
蓉姐兒剎時紅了臉,徐禮側轉身還又笑看她一眼,帶了兩個書僮往渡口去了,蓉姐兒立在門邊,身上還穿了白綾裙子,比原來那一團團的紅倒更惹眼。
王老爺的喪事是辦完了,後頭留的尾巴卻還沒割掉,朱氏接了信不曾立時就來,這麼些年她早就明白了,王老爺看著好糊弄,耳根子也軟得很,可她不能碰,就是一下都碰不得。
兩個原來還有些情份在,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又記起了前頭那一個,便是守在身邊給他送終,只怕也什麼好處都落不著,何苦又去王家塘吃閒氣。
等女兒從泮水趕回來,這兩個才來披麻,可王家塘哪一個都不認她倆,朱氏這時候才悔起來,早知道王老爺還要回鄉,怎麼著也該登門拜見一回大伯。
再說什麼都晚了,卻一樁事讓朱氏高興,別個女婿俱都幫不上忙,桃娘嫁的蔣家郎倒能幫襯著,他是正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