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得毛色油亮,拿個繩子拴在門邊,一條街的人都認識,若是熟人它趴著連耳朵都不動,若是生人,才走到隔壁它就立起來,跑到門外頭去,瞪著眼睛一臉機警的盯著來人。
徐家因著這條狗,白日裡沒人在也不必關門,從來也沒丟過東西,別個人扔的東西它也不吃,只認豬骨頭,咬起來卡卡聲響,一頓倒要吃掉三根大骨。
“咱們家的狗抱來同它差不多大,這時候骨頭沒長好呢,得給它個窩叫它趴著。”信哥兒背了手,一臉得意的告訴茂哥兒,茂哥兒趕緊把小狗抱起來,小手摸摸它軟絨絨的耳朵:“小黃睡覺了。”
徐娘子看見兒子那樣兒嘆口氣:“只長個子不長心眼,淨給我惹事的,也不知道捱了多少板子,手掌皮都厚了一層,就是不見他長記性。”
秀娘聽了就笑:“男孩還是皮實些好,我還怕我家這個太嬌呢。”茂哥兒看著可不是嬌,粉嫩嫩的皮子,大大的睛兒,換上紅衫子,活脫一個蓉姐兒。
“倒跟他姐姐生得一個模樣兒。”徐娘子看看茂哥兒又看看蓉姐:“還是你福氣好,這麼些年,我再沒能有個女兒。”實則是有過的,沒養住,徐娘子是瞧見別人家的女兒就喜歡:“恨我沒福氣,真個兒女湊齊了才好。”
“那乾孃就疼媳婦嘛,給誠哥討個嬌滴滴的娘子,你就當女兒養活了嘛。”蓉姐兒眨巴著眼,手裡剝的核桃肉遞了一把給徐娘子:“乾孃吃。”
哄得徐娘子笑得合不攏口:“若真這麼就好了,我那個愣頭小子,昨兒回家也不知道發什麼顛,往日裡都要定下來了,他非說不娶,我問他可是瞧中了哪個,他又不答話。”
蓉姐兒滴溜溜的大眼睛彎起來:“我昨兒在攤子前瞧他,說話也一套套的,哪兒就愣了,可會做生意的,還答應了我二姐姐,隔兩日就留一對豬肝兒的。”她說著就低頭吃起核桃來,嘴裡嚼完一個,還皺眉頭:“娘,這炒貨又放過了時候了,阿婆改不脫。”
鼓了嘴兒就要出去吩咐小廝到街上買新鮮的炒貨去,叫徐娘子一把拉住:“你二姐姐,紀家的那個姐姐?”
蓉姐兒立住了點點頭:“嗯,我昨兒遇著了她,正要給三姑姑買豬肝吃,便去照顧乾孃生意嘛。”說著轉身叫來甘露,讓她去前頭叫個小廝買些炒松子回來,茂哥兒聽見了抱著小狗攆過來:“寶寶也吃!”
蓉姐兒嘻笑一聲:“那再給他們兩個都買一碗酪。”信哥兒聽了流口水,可嘴裡卻不認:“那是娃娃吃的,我不吃。”
蓉姐兒刮刮臉皮,信哥兒扭過臉去,不一會兒買了酪來,他想撐著不吃,可瞧著茂哥兒呼哧呼哧吃得又急又香,伸手拿了瓷甌兒吃起來,裡頭還加了葡萄仁兒,又甜又軟,跟豆腐似的滑進口裡,蓉姐兒自家也吃一碗,抹了嘴兒再進去,渾不知前事的模樣。
徐娘子卻是聽者有心,再沒心緒陪著秀娘磕牙,心裡猜測莫不是兒子真個瞧上了紀家那姑娘了,這念頭才一起,又給掐了,抬眼看看蓉姐兒。
在她眼裡蓉姐兒自然什麼都好,那紀家姑娘雖不曾見過,想來也不如妞妞這麼討人喜歡,兒子莫不是喜歡上了這乾妹妹罷。
不說蓉姐兒早早定了親事,便是不定親,也輪不著誠哥兒,再是癩痢頭兒子自家好,該認的也得認,自家同王四郎家,差得何止是十萬八千里。
不說茶山絲坊,就是鋪子也有十好幾間,再加上那麼些個水田,也就是這當官人家能娶回去,別個哪裡敢肖想,可自家兒子這麼個愣頭青,想是昨兒見著了,看進眼裡去了。
徐娘子再坐不去,推說家裡還有事兒,趕緊著領了小兒子回去,信哥兒還跟茂哥兒說定了,等得了空還來尋他,告訴他怎麼養狗。
徐娘子一走,蓉姐兒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秀娘板了臉,指著椅子:“你過來,坐下!”自家的女兒自家知道,她弄的那點巧兒哪裡瞞得過秀娘,被這一喝,就吐了舌頭,立時認了,撒嬌喚她:“娘。”
“你!說你什麼好!”秀娘氣的狠狠戳了她一指頭:“你這是作甚,也好意思,你想當媒人婆呀。”她罵了兩句,見女兒不抬頭,又心軟了:“你不則聲就行了,下回再幹這沒規矩的事兒,看我打不打你。”自小說到大,卻從來也沒捱過一下。
蓉姐兒抬了頭:“我覺著他們挺般配,娘,你是沒瞧見,誠哥看見二姐姐,那眼睛都要掉出來啦!”她不說這事便完了,一說秀娘站起來走過去照著她的胳膊拍了一下。
“你才多大點子,就曉得配不配了,再歪纏,不許你出門去。”秀娘這頭才說完,茂哥兒撒了小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