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塔其頷首,“這道理沒錯,只是……”
“這三日之內,不管是誰,只要身上有紅疹,一律格殺勿論。”葉貞眸色肅殺,不留半分情愫,“今日心慈手軟,來日就是屠戮染血。”
“好!”木塔其重重點頭,葉貞那一身的冰冷,竟讓他有種不自覺的威懾感。
她就站在那裡,看著那些人倒伏在地。鮮血頭顱咕嚕嚕的滾落,甚至來不及辯駁,來不及開口。
她自然也明白,有些人天生對芙蓉粉過敏,確實也是冤枉的。但此刻,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只有這樣才能威懾軍心。也只有死人,才能永遠的保守秘密。
這步棋,本就是軒轅墨早就為她佈下的。
讓她樹立軍威,不惜屠戮鬼衛。
鬼衛,只服從命令,不問緣由。
但此刻,她只能選擇殺戮。
一時間,整個虎師營地,但凡身上有紅疹的,全部被斬殺。葉貞的凌厲作風瞬間傳遍整個虎師營地,一個能治病救人,又可以殺伐決斷的女子,多少人心生感激,又多少人心生畏懼。
連木塔其都不得不為葉貞的果斷投去讚許,她確實有蕭太后之風。
葉貞離開軍營的時候,再沒有軍士染上重患而倒下,彷彿一切終結在葉貞的手裡。但確實,一切都即將終結在她的手裡。
很快,她會親手了結所有的紛擾。
軍營的事情完結得很順利,葉貞知道,自己其實什麼都沒做,只是下了殺伐令。到底她鬥不過軒轅墨,他的狠辣絕對勝過她。
從一開始虎師染上重患,他就擺好了棋局,當著她拿著太后的懿旨,下一聲屠殺令,而後擁著她走上虎師的至高點。
成功的是軒轅墨,不是她。
葉貞上了馬車,回去親王府。
途徑丞相府的時候,她讓馬車停了一下。撩開車簾,她只能看見丞相府外的白色燈籠,以後她的世界,也只有黑白兩色了吧!
手心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溫度,她永遠都忘不了軒轅墨死前的笑意,便是死,他也依舊有條不紊的安排一切,帶著如茶般的清雅。
真是可笑至極,他這裡白綾翻飛,她那裡紅燭高照。
一個沒入九泉,一個身披嫁衣。
誰能說得清楚內中的悲哀?
“走吧!”她低低的開口,馬車駛過丞相府門前,她垂下眉睫。想起了墓碑上染血的名字,還有她落在石碑上,那冰冷的吻。
猶記得當年說過,她哪兒都不去,以後就刻在他的墳前。
如今他食言,棄她而去,她亦沒能做到。
走下馬車的時候,葉貞抬頭,看見親王府滿目的紅綢漫天飛舞。像極了當日軒轅墨與十九公主大婚的模樣,那種熱烈的紅,刺痛了靈魂深處。一生一死,好不淒涼。
都說成親乃是人生三大喜事,可是對於葉貞而言,卻不過是另一番的折磨。
“貞兒,你回來了?”耶律辰笑著,彷彿所有的陽光都落在了他的眼角眉梢。
葉貞扭頭看他,擠不出一點笑意,只是點了頭,“很好看。”
“你喜歡便好。”耶律辰明知她並非真心,但只要能守著,便也是一種幸事。只是……他抬頭看了看門匾上的紅綢子,想著她會不會觸景傷人?
“謝謝你,十三爺。”葉貞凝了眸,眼底的光清淺不一,教人無法揣摩。
耶律辰愣了一下,“貞兒,大抵離你心中的……差很遠吧!”
葉貞低頭不語,“我與他本就沒有成過親,何來的差別?”語罷,她大步流星走進去,再也不說什麼。
是啊,他們之間只是一場掠奪。
他是從慕風華的婚禮上,奪的她。
而她,如今奪的竟然是這片萬里河山。
一個江山,一個愛,最後竟然成了,他選美人,她要江山。
何其諷刺。
喜服早已做好,是按照大彥朝的規格定製的,也算是耶律辰對葉貞的一種偏愛。但在葉貞看來,卻是在心頭狠狠紮了一刀。
嫁衣如火,燃燒了天涯。
可是天涯的盡處,早已沒有了等待。
若這江山沒有你,於我何用?
436。你能替我痛嗎?
耶律辰的婚事是國之大事,早前就定在石國舉行。
明兒個就是大婚的日子,所幸在戎國,並沒有新婚將至,夫妻不得相見的習俗。葉貞站在視窗,負手而立,望著天盡頭的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