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戴上,“對付魔導師我有經驗。”
他的墨鏡形制特殊,施加了尋蹤術的符文,能夠辨認魔法流動的方向。魔導師經過的地方,會比其他地方更明亮一點,形成一道指向性的蹤跡。
白葉不清楚這一點,他只是奇怪這個人大半夜的戴墨鏡。隱在牆壁後淋了一會兒雨,等他們都走遠之後,他艱難地扶著牆回到租住的地方。釋放空間魔法讓他精力透支,頭痛欲裂,沒有支撐大概就要倒在人行道旁的臭水溝裡了。
白葉很小就知道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記得一些非常可怕的片段,下水道、生物實驗室、電擊、穿白大褂的大人……
他還記得一些奇怪的符文。
事實證明,在他畫下符文的時候,他能發動一些超自然力量,比如說短時間撕開牆壁、連通空間的門。有時候,符文甚至下意識就會從他的指尖流瀉,印刻到經手的物品上,就像那枚M375子彈。
不過也只是到此為止了。
他的能力並不能讓他在這個科技統治一切的帝國裡吃得飽,穿得暖,反而遭受到白髮軍官的追殺。
是時候再一次搬家了,他這樣想著,推開了家門。
所謂的家,是治安糟糕的街區無人問津的出租屋,家徒四壁。除了一層白堊,房東什麼都不願意給他留下。不過對於白葉來說,有個能躺平的地方就已足夠。不論他走到哪裡,他總是忘不掉那散發著惡臭的下水道。
正當他渾身散架地走向鐵板床時,門外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不是敲門聲,而是開鎖聲。
除了他,只有房東有這間屋子的鑰匙。但是房東很少屈尊來這裡,更別提一個下雨的夜晚。
——所以來的人會是誰?
他第一反應就是憲兵隊。
白葉抓起床邊的捆繩跑到窗邊,把一頭固定在窗框上,剩下的拋下樓,拉扯了下繩結。他的動作麻利,彷彿這件事已經在頭腦裡預演過很多次了。
背後,鑰匙轉動聲還在繼續,白葉蹲下身,從床板下摸到小豬撲滿揣進懷裡。這是他全部的存款,他還要拿著這筆錢湊滿去天鷹座的路費,決不能丟下。
當他帶著小豬鋪滿跳上窗框的時候,發現樓下很喧譁,憲兵隊正在衝進樓道。來的人很多,他被包圍了。
就這個愣神的功夫,門被開啟,白葉蹲在月影裡回頭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一隻手從視窗探出,凌空抓住了他的衣領。
白葉一驚,手中的撲滿摔了下去。他伸手去撩,有隻手卻比他更快,穩穩拖住了撲滿。白葉連忙搶過撲滿護在懷裡,自己則被提回了屋子裡。
“你為什麼要在我家跳樓?”一個年輕軍官把他抱過窗框,舉得高高的,仰著頭問他。
白葉藉著月光打量他一番。他穿著的不是憲兵隊的制服,身後還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這是我家。”白葉飛快道,“把我放下來!”
這樣毫無著力的懸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胡說八道,這明明是我家。我問房東租的房子,錢都付了,怎麼會是你家呢?你看,我有鑰匙,而你,我一進來就要跳樓。你說,你是不是小賊?”年輕軍官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敞開的房門,“還被人追。”
“把我放下來好麼!”白葉儘量壓低聲音,聲調卻激動得不行。“根本不是你家我家的問題!是他們要把我抓去做生物實驗!”
“那麼嚴重啊。我只是租個房子而已,為什麼被捲進了陰謀之中。”
年輕軍官雖然這麼說著,卻並不緊張,說話的語氣甚至帶著笑意,依言把白葉放了下來。此時,憲兵隊已經轉過最後一道樓梯,白葉連一句話都來不及交代,就咬牙切齒地躲進床底下。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燈光大亮,六七雙軍靴踏入房門,將那個年輕軍官圍了起來。
手電筒明晃晃地照在年輕軍官的臉上。
他眼睛裡有一層膜劇烈地閃了一下,瞳孔緊縮:“別對著我的眼睛直照。”
完全不是剛才輕聲細語的腔調,聽起來倒是有一種冷酷的威壓。
憲兵隊長戴著墨鏡,眼神落在他的下半身,那裡是魔法軌跡的終點。這個房間裡充滿著魔法力量,顯然他沒有找錯地方。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不像他一直在追捕的少年魔導師。他身著預備役軍官制服,胸口裝飾著薔薇花的肩章,是來自白薔薇軍校的學生。那個地方的傢伙都不好惹。
“憲兵隊深夜闖入我家,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