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邦剛才顯然也是聽見了兒子潘坤所說過的任何一句話的,可是即便是那樣,最後關頭,卻依然選擇了捨身救子。
這父子倆在危難關頭,截然不同的表現,令蕭逸心中憋悶不已。
這令蕭逸也不由得想到了先前看到的一則新聞,新聞中,親子殺母,母親臨死之際,還連連囑咐兒子快跑,莫讓警察逮到。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這天下間,只有不孝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孃!
562。第562章 收服武童山
不過,眼看著躺倒在地,筋脈盡斷,神智受損的潘安邦,蕭逸心裡悲憫之餘,更多是湧起了一抹氣憤,可謂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潘坤能有今日的一切,絕不是偶然,潘安邦自身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正所謂,養不教,自然是父之過。
而就在此刻,卻是耳聽得一聲淒厲的哀呼:“門主!”
伴隨著一陣鎖鏈的叮噹聲,一道人影,即刻掠到了潘安邦身前,撲跪在其身體之上,哀聲大哭:“門主,你怎麼會這麼傻?”
蕭逸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那老奴武童山。
只是此刻,武童山卻是憔悴得很,滿身血汙,兩條鎖鏈,穿透了兩根琵琶骨,叮叮噹噹地拖曳在身後,竟是彷彿受了酷刑。
看得蕭逸心頭一驚。
“門主,少主他臨危之際,只想著自己活命,何曾想過你一分啊?你竟然拼著筋脈盡斷,神智盡失,也要捨身救他?你值得嗎?”武童山老淚縱橫。
身為萬焰門歷代的僕人,武童山可謂是看著潘安邦長大的,對其有著濃厚的感情,如今,見了潘安邦如此模樣,武童山涕淚橫流。
蕭逸聞聽此言,倒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武童山大哭了一場之後,卻是終於站起身來,來到了蕭逸面前,痛苦地說道:“蕭先生,剛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山門不幸,門主已然成了一個廢人,求您高抬貴手,饒他一條性命,老奴拼著這條賤命,願意替門主以身代過。”
武童山說著,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蕭逸身前,老淚縱橫,萬念俱灰。
蕭逸眉頭緊皺,卻是即刻伸出雙手,親手扶起了武童山,沉聲問道:“武老先生,你這又是怎麼淪落到此番模樣?”
武童山看了看穿過自己琵琶骨的鎖鏈,一聲長嘆:“唉,一言難盡啊。那日陪同少主去京城,與您遭遇之後,您大仁大義,沒有取我這條老命,甚至以德報怨,賞了老奴我一粒凝氣丹。老奴我哪捨得服下那等靈丹妙藥?回到山門之後,第一時間獻給了門主。可是,卻是因此引來了少主的懷疑。說我在那種情況下,焉能還有命在?如今不但安然回到了山門,甚至還多了一粒凝氣丹。少主認定,我是被先生您收買,成了萬焰門的奸細。因而,穿了我的琵琶骨,關進了地牢,百般折磨。門主雖然有些不信我會幹出背信棄主的事兒,可是,如今少主認了乾爹,又認了義兄,這萬焰門早已經不是門主能說的算了的。唉!想我萬焰門,百年前也算是威震西南一方的名門大派,到如今,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山門不幸啊!”
蕭逸聞言,卻是冷聲說道:“哪有什麼山門不幸之說?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潘安邦和潘坤兩父子能有今天,都是必然的結果。正所謂,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倫常乖舛,立見消亡!”
“倫常乖舛,立見消亡?”武童山聽了蕭逸這句話,卻是渾身一震。以前只以為潘安邦對於少主潘坤,不過是溺愛了一些,哪知道,卻是早有古訓。如今,聽蕭逸喝出這句話,武童山心頭巨震。
“你一身結丹後期,假嬰的修為,因何要被其老老實實地鎖住,受盡那折磨啊?”蕭逸卻是痛聲說道,“你以為,你這麼做便是盡了那忠義之分,可是,如今,你看了潘安邦捨身救子,你也知道問一句,這樣值得嗎?可是,反過來,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這樣值得嗎?愚忠!是非不分,便是愚忠啊!”
蕭逸說到最後,亦是滿腔憤怒。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武童山聽著蕭逸的怒吼,深深地為之動容,再回看一眼地上已然成為廢人的潘安邦,武童山內心深處,突然間像是有個東西,悄然破碎了一般,自己從小所堅持的對於潘家,無條件的忠誠,漸漸地煙消雲散了。
那顆原本因為山門不幸,已然萬念俱灰的心,也漸漸地恢復了生機。
那身為金丹後期的老者,終於從骨子裡煥發出了自己該有的蓬勃力量,渾身一震,兩條穿過琵琶骨的鎖鏈,寸寸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