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應聲,幾息之後,他輕聲說:
“我,算半個吧。”
“嗯!!!”
正在喝酒的劉卓然,動作猛地一停,他回頭看著花青,抹了抹嘴,眼神古怪。
“怎麼?嚇著了?”
花青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說:
“千年老鬼,又不是你們蓬萊特產,傳承至今的四大仙門中,都有的。只是崑崙那些,都被張莫邪用秘法殺光了。
太行仙門被滅了門,那些老鬼也隨風消散了。
至於五仙觀,我是沒去過那裡,但聽說沈秋在那大鬧了一場後,我師父秘密去了一趟遼東。
他給我來了封信,說五仙觀的老鬼們,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我啊,我是個可憐人。”
花青抿了抿嘴,指著自己的腦袋,對劉卓然說:
“我腦海裡有兩份記憶,屬於我的那一份,在八九歲時就停止了。
還有另一份記憶,來自一個活了九百多歲的崑崙‘仙人’。
呃,這麼說也不太準確,他真正活的時間,只有三十多歲,末法時代降臨的那十年後,他就死了。
只是一直‘活’在崑崙仙池的血海幻境裡。
張莫邪搶走卻邪刀時,他差點就魂飛魄散,為了繼續苟延殘喘,他便散去靈氣,奪舍了崑崙中的一個小道童。”
花青別過臉,又恢復了往日裡那笑眯眯的表情,他指著自己的臉說:
“那個不幸的小道童,就是我。
從八歲到十八歲,我是怎麼生活的,怎麼長大的,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我以為自己就會那麼死掉。
然後,突然有一天,那個從崑崙搶走魔刀的兇男人,又孤身回來了。
張莫邪救了我和我師父,把千年惡靈,從我兩人心神中驅離,我又活過來了,就像是做了場夢。
像是夢了十年。”
花青低下頭,在陽光下的影子裡,他喘了口氣,說:
“又像是夢了一千年。”
“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當初崑崙小道童花晚紅,還是千年老鬼青月君。”
這個故事,聽的劉卓然內心寒意滿滿。
他不覺得花青是在騙他,開玩笑也沒必要編出這麼一個讓人遍體生寒的故事。
陽光下,劉卓然摸了摸嘴唇,他對花青說:
“所以,你給自己起名‘花青’,兩個魂的名字的結合,是讓自己別忘記那些記憶?”
“不,沒你想的那麼深刻。”
花青搖了搖頭,他盯著街對面的客棧,看著一群全副武裝的禁軍,將整個客棧包圍起來。
他咧開一抹笑容,說:
“花晚紅和青月君都死了,現在的我,是全新的我,被過去塑造的新生魂魄,新生兒就該有個新名字。
花青不就很合適嗎?
你以為,我告訴你,我下山來紅塵洗心,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那兩人的記憶,若不能盡數洗去,我的魂魄是承受不住的,現在已忘卻大半,紅塵洗心已到最後一步。
待殺光了這天下里的千年老鬼後,我也能在這乾乾淨淨的世界裡,有一個真正屬於我的人生。
走吧,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花青轉身飛掠向更遠方,不再理會背後嘈雜的客棧,劉卓然緊隨其後,兩人飛快消失在繁華熱鬧的臨安城的小巷中。
但他兩的逃亡,也沒持續多久。
準確的說,小半個時辰之後,在通往臨安城城門的最後一處深巷裡,他們的路被截斷了。
“你們兩要去哪?”
小巷陰影中,穿著一襲紅裙,撐著紅色油紙傘,帶著半邊狐妖面具,用小半個扇子,盤著頭髮的沈蘭。
似是已在這裡,等了兩人很久。
她在死寂的小巷中轉過身來,在揹著兩把刀,帶著斗笠,穿黑裙的秀禾的護衛下,她握著傘,對眼前兩人說:
“那位國師大人,已調集了三千龍武軍,就在臨安城外等著你們。你們這些男人做事真是糙的很,沒個女人幫你們,還真不行,對吧?”
沈蘭輕笑了一聲,如紅狐一般。
她邁步走向深巷的一處岔口,頭也不回的說:
“來吧,兩個狼狽的小男人,妾身受人所託,帶了幾句話給你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