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慘極了。
就如任豪絕命後的殘軀一般,東靈君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最後時分暴走的靈氣,將他身體毀的不像樣子。
身上還有被沈秋打破血肉,粉碎脊椎的傷勢。
但比起龜裂恐怖的軀體,東靈君真正的致命傷,是在神魂上。
他得授仙法,在蓬萊萬靈陣裡,修得神魂,本可以和那些蓬萊老鬼一樣,脫離軀體而長存,等待奪舍之事,重活一生。
只是,為了將仙君拖入劍玉里,神魂已毀。
縱使沈秋有心將他送入劍玉,以黑沙靈氣養護,但這體魄中的魂靈,卻已是千瘡百孔,碎裂不堪。
最好的匠人,最好的手藝,也沒辦法將散碎的魂靈彌合。
他快死了。
他自己也知道。
“卓然?”
東靈君努力的睜開眼睛,他眼前影影幢幢的,看不清楚來人,但那熟悉的姿態,卻讓他喚出了劉卓然的名字。
“師父,我在呢。”
劉卓然伸手握住師父冰冷的染血左手,他語氣溫和的說:
“我就知道,師父不是惡人,雖也求仙道,但不會與那些惡徒狼狽為奸。師父,你乃是這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漢。”
“呵呵,我徒兒,也學會他人諂媚之語了。
看來徒兒在紅塵遊歷,已有所得,倒是比為師這一生際遇,好出太多了。”
東靈君彌留之際,話語也不見艱難。
畢竟已修的神魂,也算是半步走入仙道,就算真要死,也不如凡人那麼狼狽不堪。
他只是感覺很疲憊。
身上很沉,就若有無盡的牽引,在拖著他碎裂的神魂,落入黃泉之中。
每一分每一秒,魂靈之中的疲憊空洞,都在增加。
像是綁了巨石沉海一樣。
多少有股窒息感。
“為師一生求仙問道,把自己修成個榆木腦袋。
明知惡事在前,卻無力拔劍,只能由著心中愚忠愚孝,與那千年老鬼們同流合汙。
饒是在最後時刻,被花青小哥,沈秋少俠一席話喚引初心,但那些所做惡事,做了就是做了。
否認不得。”
東靈君靠在搖光刀面上,他閉起眼睛,對劉卓然說:
“徒兒不可學我,不管是走江湖,還是他日再得仙緣,都不可忘記初心。我輩所求,乃是蛻凡入仙,護的眾生。
不是修那等玩弄天下做惡事的仙法,要謹記時時擦拭道心,萬萬不可墜入魔道。
要明辨善惡,不被世間諸煩擾動心神。”
“道長這話說得差了。”
盤坐在旁邊的花青搖了搖頭,插話說到:
“無劍既走紅塵,已成凡俗之人,又怎可能避過世間煩惱。
就我所知,你這好徒兒,現在也是被情愛之事纏身,心中憂煩,不得解脫呢。”
“哦?”
東靈君龜裂的嘴角,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他問到:
“那女子能入我徒兒法眼,想必也非是凡俗,卓然,你所愛慕那女子,好嗎?”
“她是很漂亮。”
劉卓然跪在師父身前,就如對老父母說話一樣,溫和緩慢,咬字清晰,帶著滿滿溫暖。
他輕聲說:
“以前也和我一樣,看錯了世間,都是苦命人,好在已經得脫厄難,就如徒兒我一般,在紅塵中浴火重生。
但她脾氣不好。
徒兒又沒有情愛之事的經驗,每每遇到她,都會有些手足無措,明明想給些承諾,但又唯恐自己做不到。
確實如花兄所說,心裡憂煩的很。
還想著,若是他日真能得善果,便要帶著她,給師父看看。
為師父奉一杯茶,喚一聲長輩呢。”
“哈哈哈”
東靈君咳嗽兩聲,又發出暢快笑聲。
他反握住弟子的手腕,問到:
“徒兒與那女子,在一起時,快樂嗎?”
“嗯。”
劉卓然點了點頭,說:
“也並非很快樂,但與她在一起時,便不會去想那些憂煩之事。”
“那就好,那就好。”
李君臨咳嗽了一聲,放開劉卓然手腕,他說:
“徒兒得遇良人,為師心中歡喜,也算圓了一樁心事。你是大男人,以後相處,便要忍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