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秋身後,身上溼透的林慧音面色慘白,她看著眼前這人間地獄一樣的場景,十指都在發抖。
她行走江湖並不多,真正來算,除了當時七絕門顛覆劍門之外,這次採石磯之行,算是林慧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行走江湖了。
結果第一次,就遇到了這麼刺激的事情。
萬毒老人自正定十年,洛陽大戰後,就再沒有出手過,一直窩在萬毒門研究天下奇毒,已是十五年過去,江湖上關於萬毒老人的故事,都已經沒人再提起了。
而今天,似是被人遺忘的扎西次仁再入江湖。
只用了一刻鐘不到,就將萬毒門曾籠罩在江湖上的陰影,那些被世人遺忘的恐懼,又一次帶了回來。
“此番局勢兇險,你們已親眼看到。”
江湖營寨邊緣,沈秋看著那被封鎖起來的,被劇毒血肉汙染的江岸,他對身邊人說:
“之後大戰起時,正邪相鬥,如這樣的場面還會一再發生,萬人廝殺,正是這些毒師發揮最好的場面,你等一定要多加警惕。”
“這萬毒老人,兇戾至斯,還沒有武德,以天榜之力,行暗殺之事,當真可惡。”
李義堅恨得牙癢癢。
張小虎和易勝也是一臉不忿,目睹剛剛那一幕,若說心神不被衝擊,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這事,算是將江湖紛爭,正邪之鬥絢麗的外衣徹底拔去,讓血淋淋的現實展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心生恐懼之後,便有憤怒升騰。
這些熱血男兒,恨不得現在就衝過江水,與那惡毒的萬毒老人廝殺一場。
“扎西次仁在魔教中,也是不顯山不漏水的那號人。
本少爺兒時見他,只覺得他是個孤僻的人,張楚那人,與魔教宗主往來密切,惟獨不會孤身去見萬毒老人。
想來他也是察覺到,這扎西次仁孤僻的外表下,藏著一個瘋癲無度的魂。”
張嵐別過臉去,不去看江岸血淋淋的大地,他把玩著扇子,輕聲說:
“那老頭此次行事如此極端,是要逼正道拿出應對。他甚至沒掩飾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藥王來的。”
“但馮叔已回了鳳凰城。”
小鐵擔憂的說:
“他原本也不打算介入金陵之戰,本打算是要把萬毒老人誆到苗疆,借巫女之力,壓制這毒人。
現在萬毒已在金陵現身,就算馮叔有心應戰,這裡與苗疆千里迢迢,他一時間也趕不過來。”
“你不必擔心。”
沈秋將目光收回,看了一眼手中染血冰封的指骨,他說:
“任叔在送信去洛陽的同時,也將信送去了鳳凰城,藥王此時就在營寨裡,可惜馮叔的避戰之策被萬毒看穿。
扎西次仁今日所做之事,為的就是要逼馮叔站出來。他要在採石磯處,徹底了斷萬毒和藥王傳承在這一代的恩怨。”
幾人說話間,見到一道黑影自長江江心島飛掠而來,見那人動作踉蹌,沈秋面色微變,飛身而起,將那人攙扶著落在地面。
是山鬼。
他手中承影劍上,血跡斑斑,那血漬還異常奇怪,花花綠綠的。
他本人長袍上更是被腐蝕出點點傷痕,面具之下的雙眼中,也盡是疲憊,有掩蓋不住的痛苦之色。
“剛才就沒見你,你這是去了長江北岸,去作甚了?”
沈秋扶著山鬼手臂,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山鬼面板滾燙,面板上還有怪異鼓包,他問了一句,山鬼低聲說:
“刺殺萬毒,可惜功虧一簣。只殺了幾個魔人,我學藝不精,差點被他那黑扇留在北岸。”
“噗”
話還沒說完,面具之下就噴出一縷血漬。
“你真是不要命了。”
沈秋輕聲責備了句,對身邊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去休息。
他攙扶著山鬼,往任豪所在的營帳走去。
“你往日不是這麼熱血上頭的人。”
他對山鬼說:
“今日怎麼如此衝動?”
“是我想差了。”
身邊只有沈秋,山鬼的話也多了些,他將承影劍歸入劍鞘,抱在懷中,一邊踉蹌向前,一邊說:
“我看那萬毒似是不善近戰,便想著前去試一試,事實如我所料,那老頭專精毒術,是躲不開我的劍的。
可惜,那毒術陰鴆,一時不察,竟著了道。
承影劍訣中,也有閉氣御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