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受了南朝封賞,但他並不忠於南朝。
甚至從未掩飾過自己這一想法。
他統帥天策軍鎮守西北,是為已經亡了的大楚守國門,可不是為了篡位的趙家人,這樣的情況,讓南朝高層,如何敢信任天策軍?
可惜,他們又離不了它,只能敬而遠之,各種限制,卻拿上下一體,堅若磐石的天策軍一點辦法都沒有。
“唉,局勢動盪,當真詭譎。”
李定國寫完了信,將信塞入竹筒,讓親兵以飛鴿傳書,送去長安。
他自己則站在房中,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心中盡是思慮。
“大散關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關隘兇險,又被天策軍長期駐守,以三萬精兵,要擋住破關而來的胡冦,並不難。”
李定國的手指,在地圖上滑了一下,他輕聲說:
“縱使西域胡冦十幾萬人傾巢而來,我也有信心能守住最少三年,但”
他的手指抬起,又放在了陝北與甘肅交接的地方,眼睛也眯了起來。
天策軍六萬人,鎮守關中,壓得西域胡冦十幾年不敢有動作,端的是定海神針一樣。但問題是,這六萬人,要守住的,可不只是一個大散關。
他們要防備的,也不只是不成氣候的西域胡冦。
還有來自蒙古草原的蒙古部落。
延吉大漢數年前身死,讓蒙古部落分裂,但李定國一直聽說,北朝有和蒙古結盟的打算,一旦雙方真的結盟,蒙古部落,再從北方叩關。
還有那西域的魔教聖火教,若是兩方合力,定邊大營的兩萬人,真不一定能擋住。
“北朝已繞過洛陽,攻入中原。”
李定國的手指,順著關中一路向東南滑動。
天下大勢,在他心中不斷衍化,若是天策軍北路被破,就算他死守在大散關,擋住西域胡冦,也是救不了眼下這糟糕局勢。
“蒙古,魔教,北朝,三方若是真的合兵一處,自淮南到瀟湘雲貴一線,便會頃刻落入北朝手中。”
李定國的手指,在那三處地方劃了個圈。
這一圈畫的,就將南朝江山一小半花了進去。
只剩下江南,兩廣,江西,福建等等地方。
但若是這廟算成真,北朝真的鯨吞了那個圈中的地方,剩下這幾個地方,根本無險可守,完全就是任由北朝肆虐吞沒。
最後,李定國的目光,又落在了雲貴方位。
“還有苗疆巫女,若是十幾萬蠻苗再趁機出雲貴這仗,也就不用打了,除非仙人降世,否則誰也救不了南朝天下。”
他眉頭緊皺,越看越煩,越想越亂,便舍了地圖,心中氣悶,又走出房間,眺望著大散關外的莽莽山林。
“父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又要怎麼做?”
李定國閉著眼睛,心中思索。
“這天下大亂,已成定局,咱們天策軍,又該何去何從?
我知你忠於大楚,但大楚亡故已有二十餘年,我天策軍就如無根浮萍一般,死守在這關中大地。天下太平時,倒也罷了,只是如今這天下紛爭”
李定國倒不是想著投降北朝。
他的親生父母,就是死在北朝攻擊大散關的戰鬥裡的,他與天策軍絕大部分軍士一樣,對北朝有刻骨之恨。
但這南朝,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趙家人篡位得國主,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二十多年對峙,也沒能讓國民歸心。
眼下這局勢,就算天策軍想要死保南朝,也是有心無力。以如今這天下大勢,天策軍六萬人扔進這風雲詭譎之中,怕是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亂世之中,這支天下強軍,又該何從何處?
“二弟前些時日,倒是打了場勝仗,揚了威風,當年的小年輕,現在也能撐起場面了。”
李定國又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兄弟,他嚴肅臉上,也有了些許笑容。
三個兄弟雖然年紀差的有點多,但彼此之間,關係確實真如親生兄弟一般。
“只是三弟年幼,又是強項性子,中原大亂,他還守在洛陽,手邊只有一幫新兵蛋子,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不過,聽說百鳥朝鳳槍也在洛陽。
唉,真想去親眼看看那兵家至寶,若是這寶物再能歸了天策軍,所有困境,都會迎刃而解。”
心中煩亂難解,李定國也是頻頻看向關中方向。
他在等著父親傳回信件,也在等著父親,解他心中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