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啞聲說:
“北朝女人,老實待著,別去添亂。”
長公主抿了抿嘴,卻沒有再跟上去。
她乖乖的回到篝火邊,這一夜混亂,這會也有些疲憊。
她看了山鬼一眼,便裹著毯子,靠在火邊石頭上,背過身去,很快就沉沉睡去。
聽到輕微鼾聲,山鬼將目光從耶律婉身上收回,重新放在手中書卷上。
這是個北朝人
地位尊貴。
殺?
還是不殺?
山鬼的手指在懷中承影劍上摩挲幾分。
不過幾息之後,在書與劍之間,山鬼還是選擇了書。
今夜已經殺夠了。
更何況,一個女人罷了。
另一邊,沈秋三人,帶著一臉羞愧絕望的金帳武士,下了山坡,就看到大隊蒙古武士,正騎在馬上,將山坡下那塊林地圍著。
但只是在周圍遊弋,並不阻攔三人。
在林地中央,也已生了團篝火。
數十名身材高大,如飛鷹一樣氣勢凜然的金帳武士,護在一人身邊,那人穿著普通的蒙古服飾,就坐在火邊一把馬紮上,似是專門在等待沈秋三人。
那是個半大孩子。
還帶著牧民的氈帽,手裡把玩著馬鞭,時不時撥動眼前木柴,讓篝火燒的更旺一些。
沈秋看著眼前火光,他回頭看了張嵐一眼。
後者眼裡也盡是愕然,連小鐵都有些驚訝,眼前那個被層層保護的少年地位必然不一般,再聯絡到蒙古那邊傳言。
怕不是那年幼的大汗,親自過來了?
就為了一個被俘虜的金帳武士?
這飛鷹,排面有點大呀。
“不能帶兵器!”
待沈秋三人走上前,便有穿著軟甲的金帳武士,語氣冷冽的阻攔,讓他們放下身上的武器再過去。
這當然是不行的。
眼見雙方要對峙,那個坐在火邊的少年便抬起頭來,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說:
“我聽說南邊人生性羸弱,但江湖武者往往身懷血勇,既然是敢打敢殺的好漢,自然是不能扔掉武器的。再說,今晚一起殺了北朝人,那就是一夥的。
無妨,讓他們過來吧。”
這些金帳武士,對於那少年幾乎是言聽計從,便不再阻攔,待三人過去之後,那少年又揚了揚馬鞭,周圍護衛的人,便退後幾步。
這會,沈秋看清了那少年的樣子。
有些瘦弱,沒太有蒙古人那種草原漢子的豪爽粗獷,五官甚至有些精緻,不過眼睛有些小,倒是有幾分蒙古血裔的特徵。
見沈秋在打量他,那少年也藉著火光,打量著沈秋一行,眼中似是頗多好奇。
最後又把目光放在飛鷹身上,見自己的護衛身上扎滿了針,那少年便有了股憤怒的火氣。
他說:
“你們武藝高強,飛鷹不是對手,敗於強者,對於草原漢子來說,也不算恥辱。但你們既然贏了,又為何還要羞辱他這樣的好漢子?
你們要我過來,我來了,立刻把飛鷹放了!”
“這不急。”
沈秋坐在篝火另一側,他對眼前少年說:
“我們想弄清楚今晚你們蒙古人的反常舉動,卻沒想請來了金帳大汗,看來這事是你授意的,甚至是你親自指揮的。
為什麼?
和北朝聯姻不好嗎?”
“有什麼好的?”
少年大汗撇了撇嘴,拿起手邊的酒囊,喝了一口,暢快的舒了口氣,抹了抹嘴,這才說到:
“我身為擁有整個草原的大汗,還稀罕她一個女子?
那高興,讓我娶了耶律婉,嘴上說得好聽,什麼借北朝之力,統合整個草原,但他想的是什麼,難道我還猜不到?
我麾下英雄的血,就算要灑,也該灑在草原上,而不是去關中,為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和天策軍拼命。
再說了,父汗死時,要我立下誓言。
不借外力,以我之手,讓我延吉部族的榮光,重新傳揚在草原漠北的天空下。你這南朝人,很厲害,我聽麾下兒郎說了,你們殺北朝人如屠狗殺雞一般。
想來,你們也是真正好漢。
你告訴我,那麼多草原女子任我挑選,我為何還要娶一個麻煩?”
沈秋笑了一聲。
這蒙古小可汗,還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