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鐘山之上,五龍山莊一片素縞。
山莊中僕從盡數披麻戴孝,又有涅槃高僧在廳中誦唸地藏經。
肅穆,哀傷,沉重。
山莊正廳中,擺放著香油火燭,一尊金絲楠木的沉重棺木,就放在正中,在棺木之前,還有副任豪盟主的丹青畫,被懸掛在牆上。
在那畫像之下的小鼎裡,插滿了正在燃燒的香。
整個廳中都是煙霧繚繞。
黃無慘穿著莊重道袍,手握拂塵,正在為任豪進行停靈七日中,每日的送行儀程,也是作為盟主喪葬的主事人,接待前來哭喪弔唁的賓客。
在他身前,沈秋也換上了一身麻衣,帶著白孝,面色悲切。
任豪一生未娶,南通老家那邊還有幾個兄弟,旁系也有子侄。
但那地方距離金陵有點距離,又事發突然。
家屬緊趕慢趕,也還需要時日。
在這幾天裡,沈秋作為任豪承認的,並且在身邊唯一的子侄,又是盟主選的衣缽傳人,便臨時當起了扶靈孝子。
這個活,不好做。
尤其是沈秋對任豪的人際關係,幾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
“盟主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
停靈第三日,哭嚎的聲音,在廳中響起,一個遠道而來的江湖老者,在幾名弟子的攙扶下,正扶著任豪的棺木大聲痛哭。
他白髮蒼蒼,額頭帶著孝帶,言語悲切,如杜鵑啼血,還聲嘶力竭,幾次哭昏過去。
他的弟子也跟著一起哭。
這夥人鬧得聲勢極大。
引得門外一眾自願為任豪護持身後事的江湖高手,都面面相覷。
單看這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者是盟主的至交好友,結義兄弟之類的。
站在棺木一丈外的沈秋,也是一臉茫然,他從未見過這個老者,更沒聽任叔說起過他。
他回頭看著身後的秦虛名。
這位五龍山莊的管家同樣披麻戴孝,脖子上套著黑色的皮毛護頸,擋住傷口,左眼帶著黑色眼罩,僅剩的右眼裡,更是無奈的很。
“這是丹陽青松門的門主,一個四十多人的小門派,盟主生前,與他從未見過。”
秦虛名用耳語聲,對沈秋介紹一下。
沈秋眼中便有明悟。
合著這是來“碰瓷”的。
藉著任豪喪葬之事,來和江湖同道混個臉熟,順便結交些人脈,這幾日裡,這種人多得很,可以說是絡繹不絕。
沈秋看了一眼主持法事的黃無慘。
紫薇道人本就是喜靜的性子,此番若不是事情太大,他才不會主動來攪合,而此時,黃無慘半閉的眼中,也有一抹無奈。
還有一絲厭煩。
他與任豪相交十數年,又多次共同對敵,實乃真正的至交。
眼看這些江湖上提不上串,也不講究臉面的傢伙,把任豪原本肅穆莊重的身後事,弄得一團糟,他心中非常不喜,甚至隱有殺意。
呃,黃無慘的性子,自然不會如此魯莽。
但他腦海裡,還有個人叫黃無敵,若是眼前這跳樑小醜再鬧下去,暴躁的黃無敵人格,怕就要壓制不住了。
“魏掌門莫要傷心過度。”
沈秋上前一步,他握住那哭鬧老頭的手臂,輕聲說:
“客人遠道而來,還請往後院歇息,還有其他弔唁者呢。”
“你這小輩,老夫與盟主神交已久,此番大戰,若不是門中有事,老夫定要與盟主一起殺敵,你放開,唉,你”
那老頭啞著聲音,仗著年紀大,似是還要鬧將。
但他話還沒說完,手臂上就傳來巨力壓制,幾欲捏斷他手骨,讓那老頭面色慘白,他正要痛呼,便看到了沈秋那雙冷漠的眼睛。
如冰一般,看的他心裡發寒。
便只能乖乖的跟著沈秋扶起的手,站起身來,也不再哭鬧了。
“你等弟子也是不懂事。”
沈秋不理會那老頭劇變的表情,他看向老頭身後的幾個弟子,說:
“就這麼任由你們師父如此傷心悲痛,老人家年紀大了,哭出個事情怎麼辦?還不送你們師父入後院歇息!”
那幾個弟子看到師父臉色有些發青,便知道事情不妙,也不敢爭辯,就那麼攙扶著老頭走出正廳。
那魏門主捂著左臂,寒氣入體,讓他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後面等著弔唁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