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為何不取了那人性命?”
雙眼緊閉的烈刀宗宗主,輕聲問了句。
“楊北寒?”
沈秋反問到:
“為何要拿走他的性命?
老頭子一生孤苦,無兒無女,已經很慘了,取走一魂一魄,已要了他大半條命,留著殘軀,以後長做楚囚,終老於長安獄中,已經夠慘了。”
“宗主仁厚。”
那人似是諂媚一般,回了句。
幾息之後,他睜開眼睛,本是漢人的黑白瞳孔,竟如貓眼一眼,變了幾次,瞳孔放大縮小,最後又變為灰濛濛的樣子。
不正常。
“這具身體本還有些根骨天賦,可惜修了邪法,看似速成奇技,實則將人生未來的可能全投入這烈火燃燒一樣的短暫輝煌中。”
他舉起手臂,放在眼前看了看,頗為不屑的說:
“越是貪婪,越是短視。”
“無塵子道友這話說得好。”
沈秋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但隨後話音一轉,又說到:
“但若沈某從小和這烈刀宗主一樣,生於魔教影響之下,從小耳濡目染,所見所聞都是這等犧牲未來,換取現在的事,那沈某估計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事,和人性無關。
就如道友這等有百兩紋銀可花的人,是理解不了手裡只有二十兩銀子的人的想法的。”
以神魂入烈刀宗主這無主之軀的無塵子,也不知是真心認同,還是諂媚,迫是認可的點了點頭,破車中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幾息之後,無塵子問到:
“宗主可選好‘顯聖’的地點了?”
“嗯。”
沈秋摸了摸鬍鬚,說:
“說起能被人熟知,被很多人看到,曝光度極高的地方,還有比長安城牆更好的選擇嗎?你我在那裡好好打上一場,給那些有心人看看。
若是幸運,還能引蛇出洞呢。
只是,道友,沈某請你相助,便是信你,你不會趁此機會,給沈某來個‘驚喜’吧?”
聽聞這話,無塵子哈哈一笑。
他下意識的做出了捻鬚的動作。
但尷尬的是,這烈刀宗主,並不留鬍鬚,伸出的手,便僵在原地,但他輕咳一聲,掩飾了一分尷尬,說:
“宗主多慮了。”
“且不提老道已識的真仙手段,見過純淨靈氣,又得宗主許諾,便死心塌地的為宗主大業助拳。
就說這具軀體吧。
就算老道真有不軌之心,依靠這命相天賦皆不同的容器體魄,老道怕是連四分力都發揮不出來。
若是神魂長久困於這容器之中,病氣入體且都不提。
時間耽擱長點,引來天人五衰,軀體破損,怕是這段時間苦苦修復的神魂,都要被牽連到。”
說到這裡,無塵子一臉坦然。
他對沈秋說:
“老道我已從宗主那裡,知曉了蓬萊隱秘。
本就想說,現在正趁著這個時機,對宗主坦言一番。所謂轉生奪舍之事,看似神異難防,實則限制頗多。
它蓬萊就算真有萬靈相助,一時半會,也決計弄不出足夠容器。
宗主行事不需兵行險著,處處落子,到時一朝事起,便能讓它蓬萊措手不及!”
“嗯。”
無塵子這一番話,說的條條有理,讓沈秋連連點頭。
但他並未再說更多,只是摩挲著下巴,看著破車門簾外,那被空許的胡蘿蔔,牽著向前奔行得青毛驢子,他說:
“一步一步看吧,先做好長安之事,穩住江南武林,我才放心往瀟湘一行。”
沈秋輕笑了一聲,他說:
“紅顏知己將登掌門之位,我應下她要去觀禮,若是不去,未免會讓美人傷心。”
“宗主做事太擰巴了些。”
無塵子撇了撇嘴,評論道:
“我輩修士,講求道心通達,不為外物所惑,欲求取,無法割捨之物,用盡千般手段,也要拿在手中,免得道心生出漏洞來。
以宗主如今之能,莫說是一個女子,就算是要它南朝國主之位,搶來便是!又有一眾好友助拳,橫行天下,自由自在,絕非虛妄。
宗主對自己,也太剋制了些。”
沈秋久久無語。
數息之後,他輕聲說:
“她又不是器物,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