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沈大家,不像是個名滿江湖的刺客,卻如狂戰的戰陣之士一般。
她將持劍防禦的劍君逼到牆角,也不去破開那凌虛劍式,就以邪氣非常的化龍指對攻,欲要毀他根骨。
待劍君背靠牆壁,打算殊死一搏時,沈蘭卻又突然收招。
在一聲冷笑間,她後掠數丈,如蝴蝶一般,停在院中井口,連指法都收斂住,就如看熱鬧一樣。
不好!
妖女,是故意的!
“劍君劍術精妙,小女子自認不敵,便請另一位朋友,來與劍君切磋一番。”
劍君體內再無真氣流轉,便讓他感知不如之前敏銳,但已入地榜,軀體也在常年溫養下異於常人,耳目聰靈。
他能聽到牆後有動靜。
咔咔作響,就如某種精密機關正在蓄力啟動。
“哐”
聽到沈蘭所說,劉卓然便使出蓬萊提縱,要躍出險地,但與沈蘭纏鬥已久,無有真氣加持,讓他也有些疲憊,動作便慢了幾絲。
身後牆壁爆炸開,就如被攻城錘砸中。
在磚石四濺中,穿著黑色長裙,帶著斗笠的矮個子女人衝上前來,一把扣住劍君腰腹,將他整個人都抱入懷中。
“噌”
劍君反應極快,手中凌虛劍化作一縷光霞,刺入身後來人,直刺穿腰腹,只聽到零件破碎亂飛,還有彈簧發條破裂開來。
但卻無丁點鮮血,更無法阻止那人捨命撲來。
秀禾!
這機關人在苗疆,被白蠱師換了百年篡命蠱。
雖不能復活,但更聰明,更有神智的篡命蠱,讓秀禾這機關人也能做出更多複雜的指令。
就如現在。
她動作僵硬的將劍君從背後抱住,也不殺傷,就如鎖釦扣死在劍君背後,自肩部,手腕,胸口,都有機簧聲響。
灰色煙塵自秀禾體內噴湧而出,將她與劍君兩個人包裹其中,就好像一顆煙霧彈籠罩當場,卻只困於兩人三尺之內,不向外擴散。
灰色煙塵來得快,去的更快。
只有短短一瞬,便被風吹散開,又化入風中,再無絲毫痕跡。
秀禾也放開了懷中劍君。
“啪”
凌虛劍砸落在地,劍刃依舊醇和銳利,映出霞光。
但其上還映出了,劉卓然那扭曲,痛苦的臉。
劍君欲要拿劍。
但剛走出一步,便癱軟下來。
灰煙,是毒。
奇毒入體,口鼻之中便有一股濃烈芳香,但卻使他全身力氣盡去,在這毒的刺激下,體內紅塵蠱活動更加劇烈。
麻木之感,也自體內再升騰七分。
就好似冰天雪地中,全身都被凍僵一般,敏銳的五感正在喪失,常年修仙家真氣養護的軀體,也在褪去神異。
似從棟樑,又被退回了朽木之境。
“萬毒老頭親手配的毒,桐棠夫人親自養的蠱,還有這五仙觀傳承仙術,三者棄下,毀你根基。”
沈蘭將頭頂帽子摘下,搖晃腦袋,讓長髮四溢。
她走到呼吸艱難,灰頭土臉的劍君身前,她蹲下身,伸手將劉卓然的下巴抬起,看著那雙正在褪去神光的眼睛。
她似是胸中鬱氣盡去,輕聲說:
“這等安排,這等奇物。
若是妾身運氣好點,謀算一個天榜都綽綽有餘,但把這些奇物用在你身上,妾身也並不後悔。
劉卓然,你當日要殺我,我認了!”
妖女這一刻也不再掩飾心中所想,她極為坦然的說:
“你惱我在蘇州掀起風波,害了無辜人性命。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是我手上染了無辜之血。
我當年,被曲邪帶回五行門,走上這條江湖殺路之日起,我便知道,我這一生,沒有好結果的。
若是那一日死在你手裡,無非就是運氣差點,也不冤屈。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
為何要害了秀禾性命!
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是我該死!
但秀禾不該!
你這凌虛劍下,也已有無辜亡魂。
今日我廢你道行,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她站起身,看著眼前癱軟在地的劍君,她今日廢了地榜第一,但心中卻再無什麼揚名之喜。
甚至有些意興闌珊。
毀了他又如何?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