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中,路家小院。
因為以後不打算再做鏢局生意,路家鏢局的招牌已經在前幾日被取了下來。
此時正用布蓋著,放在前廳櫃檯後。
沈秋正坐在一方桌子邊,他低著頭,透過般若鬼面的眼孔,摩挲著著手中古樸的徽記。
那是一個孔方型,如銅板一樣的徽記。
在徽記背面,有個篆體的“範”字。
沈秋鼻中還有股微微的血腥味。
在他腳下的前廳地面上,正橫七豎八的倒著好幾具屍體。
那些屍體沒有血跡,但各個死相猙獰,都是被手指捏碎了喉管,或者直接打裂心竅,無有明顯外傷。
高手所為。
這些屍體,雖然身穿這條街上某家商鋪的夥計衣服,但各個體型健壯。
在屍體邊,還丟著些強弓勁弩,以及漁網之類的東西。
在沈秋身前的桌子上,丟著幾個手掌大小的腰牌。
上有陰沉的隸書大字。
在一支搖擺火苗帶起的陰影中,看不太清楚。
“才二十五年不到,趙虎那廝隨身的虎賁衛,就從天下強軍,淪落到現在這個仰人鼻息的地步,真是讓人,扼腕嘆息。”
在他對面,穿黑色寬大長衫,帶著斗笠,駝著背的神秘人,手裡正把玩著幾個瓷瓶。
對沈秋說:
“這小玩意,乃是萬毒門秘製的伏虎香瘴。
品質上等,千金難求,任你是天生神力,還是武藝超人,只要接觸到,嗅到,便是頭暈目眩,手腳無力的下場。”
那人將手中瓷瓶丟到沈秋身前,他說:
“你猜,這幾個提不上串的虎賁衛,在你這街上埋伏這麼久,是為誰而來?”
“這些南朝秘衛,行動倒是快。”
沈秋用公輸巧手撥了撥眼前的瓷瓶,見沒有危險之後,將它們勾入手中。
他對那范家守護說:
“我剛得了提醒,這邊就有人要暗殺於我。
這南朝真的是爛到骨頭裡了,堂堂國主禁軍,竟然被北朝人教著做事。
此番還要感謝守護大人出手相助,沈某非常感激。”
“老夫不動手,你自己難道就解決不了嗎?”
那人擺了擺手,啞著聲對沈秋說:
“老夫只是表明自己對你沒惡意罷了,這幾人若不是主動襲擊與我,我也不忍壞他們性命。
好了,說正事。”
那不辯年紀,只是感覺有些蒼老的人勾動手指,沈秋手中的孔方徽記便震動幾分。
他鬆開手指,那徽記就如被無形力道牽引,重新回到主人手裡。
那人摩挲著徽記,輕聲說:
“我不是范家守護。
這名頭,只是用來嚇唬瑤琴丫頭的。
那丫頭從蘇寒那裡聽說了一些范家密事,又不通江湖經驗,自是很容易被嚇住。但這套把戲,想必對沈少俠就沒用了。”
那人看了眼沈秋,加重語氣,說:
“你這娃兒,年紀不大,但卻接觸過仙門之人,自然能分辨出仙門吐納與江湖真氣的區別。
但我雖不是范家守護,卻也與范家有密切關聯。
我認識你師父,也知道範青青的身世。
更知道,你此番要將青青丫頭帶入一個危險的事態裡,我希望你能三思而後行。”
“口說無憑,閣下。”
沈秋臉上並無異色,他攤開雙手,對眼前人說:
“你不拿出證據,我怎能相信,你是和我站在一個陣營,都為了保護青青的?
江湖叵測,人心鬼蜮,沈某可是親眼見過的。”
“唰”
又一樣東西被丟過來。
沈秋伸手握住,發現是一個卷在黑布中的畫軸。
他將那畫軸開啟,前廳中燭火陰暗。
但依稀能看到,那畫軸上畫的是一位宮裝仕女。
在看到這精巧的仕女圖傳神畫像的臉頰與眼睛之時,沈秋便動了動手指,心下浮現一分不安。
“這是青青的母親?”
“是。”
對面那人輕聲說:
“這是阿箬在世間留下的最後痕跡了。”
“阿箬?”
沈秋猛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那人,他說:
“青青母親,確實名叫柳若箬,墳塋還在琴臺處,但如此愛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