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該等待?
是主動說話?
還是等他先開口?
“你叫什麼?”
就在折鐵內心無措時,坐在椅子上的仇不平,突然開口了。
這一次的聲音,溫和了許多。
似是有一絲人性迴歸。
“我被師父撿回去,他便讓我跟了他的姓,他說我乃是天地之間上好的鑌鐵,需要千錘百煉,才能成就絕世利劍。”
折鐵老老實實的說:
“於是,師父便叫我折鐵。至於我原本的名字”
少年偷看了一眼那坐在椅子上,正盯著他看的仇不平,少年停了停,小聲說:
“我不知道。”
“你沒有名字。”
仇不平的語氣這一刻變的更輕柔。
他從折鐵臉上收回目光,靠在椅子上,說:
“我仇家乃世代書香門第,為幼子取名自然不能馬虎大意,本想等到你抓周之禮後,再從典籍中尋得一個好名字的”
這個男人罕見的說了一長串。
他這十幾年裡,大概都沒有如此順暢的說過這麼多話。
自己似乎都有些不太適應。
他停了停,繼續說:
“你只有小名,你爺爺喚你為‘虎兒’,想讓你無病無災,如幼虎般健康成長,他曾對我說,要叫你‘去疾’。
但我未曾答應。
那時,前朝國滅,我身為琅琊學宮的經史祭酒,跟著少帝去了臨安,仇家也搬遷到臨安。
在臨安蹉跎幾年後,趙虎便請我做太子太傅。
我恨那趙虎謀奪江山,得位不正,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又恰逢當年2月,趙虎疑似被刺殺重病。
朝中一片大亂,我便辭了官,帶家人從臨安回返濰坊老家。”
仇不平閉著眼睛,對摺鐵說著過去的事。
聲音中,沒有太多感情,就像是說著其他人的故事。
折鐵並不在意,他在用心聽。
“那是正定9年,那時候,齊魯之地還不如這般混亂,雖偶有北朝劫掠,但尚且安定。”
仇不平長出了一口氣,放在椅子上的雙手握起。
他說:
“待到家中,你便在三個月後時出生,那是我仇家大事,你是嫡子,家中有了香火傳承,乃是大好喜事。
你爺爺,你二叔和嬸嬸,還有你嫁到商丘的姑姑,也帶著一對兒女回家探望。
我現在還記得,那一日,家中張燈結綵,街坊鄰居前來祝賀,整個鎮子都喜氣洋洋。
我在那一日,啟程去拜訪一位同窗,想要在老家建一座小學宮,也傳授一下聖人道德。
呵呵,那時候我還篤信這些。”
仇不平輕笑了一聲,他的拳頭握緊,有骨節碰撞的清脆聲音。
他說:
“但天有不祥風雲呀,我剛離了家,便聽聞有南朝潰兵退入濰坊,心知不妙,急忙回家,但已經晚了。
整個鎮子,都被血洗一空,到處都是屍體,那夥賊人還放了火。
火光沖天啊,映紅了大半夜色,我就走在那屍山血海中。”
“你爺爺倒在正堂,護著你姑姑,他腳邊是兩個不滿十歲的孩童,你叔叔死在屋中,你嬸嬸護著你母親和你逃離絕境
鎮子之外三里處,我尋到了她們和賊兵的屍體,但唯獨不見你。”
仇不平的聲音,這一刻極度沙啞。
不需要去看,便能知曉他內心此時的苦楚。
哪怕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那份苦楚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反而像是一罈老酒,在歲月中不斷髮酵。
那苦楚已經不再是痛苦,它已經化為了一抹悲涼,一抹遺憾。
一個洞。
一個刻在心上,永遠不會被填滿的洞。
那是個支離破碎的靈魂,又被胡亂縫合在一起,在那軀殼中,換了種更殘忍的方式,繼續存活。
“我殺了他們。”
仇不平的語氣又變得冷漠下來,就如冬日裡一陣風,平靜的讓人心頭髮寒。
“尋得百鳥朝鳳槍的第二個月,我便找到了那群潰兵,他們已經在這青龍山落草為寇,還有些人分散了出去,在整個齊魯遊竄。
從上至下,從長官到小卒,去過鎮子的,總共437人
我兒,在你腳下,就埋著那437人,他們跑得最遠的一個,甚至到了雲貴,但我還是翻山越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