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門口,傳來一陣呼喊聲,聞訊趕來,站在院子中的人見面色蒼白的雷詩音小姐,在一名長腿姑娘的攙扶下走出馬車。
又看到虛弱的芥子大師,也被兩名受傷的武僧攙扶著走下來。
他們便默默的讓開一條道路,
有的心善些的,躲在人群中別過臉,偷偷抹掉臉上的眼淚。
雷詩音臉色慘白,這個丫頭和青青一般大,今年也才十五歲,還穿著今日被送走時的輕紗長裙,頭髮有些散亂,臉上盡是一抹呆滯的表情。
她懷中,還抱著自己那隻走地雞。
若不是玄魚扶著她,就詩音現在的狀態,怕是走一步就要跌倒。
“爹爹呢?我爹爹在哪?”
這姑娘聲音中都沒了神采,就像是提線木偶,僵硬著身體向前,她不在乎那些為她讓開道路的江湖人。
她只是一個勁在尋找。
爹爹肯定就在人群裡,他肯定就在那裡,就和往日一樣,躲在某個角落抽著水煙,和自己玩遊戲。
這夜色深沉,雖有燭火照明,但影影幢幢的,看不清人臉,
四周天旋地轉,一片嘈雜,雷詩音感覺好多聲音在耳中響起,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到廂房前,卻站在臺階之下,不敢向前邁出那一步。
“詩音?”
玄魚看著這雷家大小姐,心裡也是很難受,她想把詩音推上去,但這姑娘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就那麼頂在臺階下,不願上去。
她多聰明啊
她怎麼可能猜不到,自己這進了房子,會看到什麼。
“不去,我不去。”
雷詩音在玄魚懷中掙扎,心中積鬱的恐懼似是達到了極限,連帶著懷中的走地雞都被丟到一邊,又被臉色黯然的鐵牛武僧伸手抓住。
她不進去,看不到爹爹,也許,爹爹就還活著,也許,他還在城中某個地方躲著,正等著自家寶貝閨女去尋他。
肯定是這樣的。
肯定是這樣的!
“放開我!”
雷詩音掙扎著,她想要衝出院子,去城中尋自己爹爹,還有浪叔。
他們那麼愛她,怎麼可能就這樣丟下她一人離開?
“阿彌陀佛。”
虛弱的芥子僧宣著佛號,伸出手,放在詩音肩膀,溫和的涅槃真氣注入詩音體內,讓有些氣迷心竅的雷詩音清醒過來。
“詩音,進來!”
沈秋的聲音,自房中傳出,帶著一絲低沉。
“恨命大師在等你,他有些話,要對你說。你再晚些進來,怕就見不到他了。”
雷詩音聞言一震,又快步踏上臺階,但停在門前,似是感知到不妙,不敢再踏進來。
“去接她。”
沈秋對身邊青青說了句。
青青擦了擦眼淚,快步上前,拉著雷詩音的手,將她拉入房中,還伸手捂住她眼睛,不讓她看到雷爺悽慘的屍體。
但已經進了房子,雷詩音心中湧起一股勇氣,一把將青青的手撥開,便看到了自己爹爹。
還是圓滾滾的身材。
但身上富貴衫已浸滿血跡,雙手疊放在胸口,左腿自膝蓋之下,已沒了小腿,身上到處是傷,脖頸上也盡是血汙。
輕紗蓋在眼睛上,有血漬滲出,但在那臉上,嘴角,卻是一抹滿足的笑容。
就好像是,終於做完了身為父親,該履行的職責,終於可以心無牽掛,去另一個世界,與愛妻相會。
就好像,他知道,就算自己死了,自家女兒,也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他已無須擔憂這人間之事
“咳、咳”
雷詩音瞪圓了眼睛,胸口好像有股氣卡著,卡的她胸口發悶,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腳下軟綿綿的,身邊青青的呼喚,也變得縹緲起來。
“唰”
兩根針自背後,刺在雷詩音穴位上,馮亞夫的左手又搭在雷詩音脖頸,將一團真氣以最輕柔的方式,送入她身體中。
就好似一把鎖,將雷詩音又從幻夢中,拉回了殘酷的人間。
“爹爹!”
淒厲的哭泣,自房中傳來,夜風吹拂,讓院中燭火也明滅一絲。
壓抑,院中盡是壓抑。
揹著劍的郎木頭向前走了幾步,對眼前眾人拱了拱手,他澀聲說:
“諸位,今日河洛幫有事要做,就不招待各位了,各位先行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