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手中,拿過一卷詔書,攤開來,上前幾步。
眼見天師將開口,整個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老道四平八穩,將這封女皇親手書寫的詔書唸了一遍,什麼為國求才,徵辟豪勇,保境安民,遠征域外,護我中華之類的。
也沒用繁瑣複雜的套話,就差以大白話將這場武林大會的意義說上一遍。
這個也不難理解。
東瀛那邊鬼眾秣兵歷馬,幾個月前還入侵了夷洲,幸虧被守在那裡的北國殘兵擋住,否則東南沿海,又要有一場劫難。
敵人就在那裡。
你不過去打,它就要過來打你。
武者們並不蠢笨,先發制人的道理,他們很懂。
待老道唸完詔書後,又如變戲法一樣,他身邊突兀的多出一人來,讓在場眾人齊齊驚呼,就連那些武藝高強者,都沒能看清這人是怎麼出現的。
不過大夥卻都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白衣黑衫,一頭碎髮,手帶拳套,腰間又配著妖異紅光的長刀,這不是忘川宗主沈秋,又是誰呢?
果然,之前大傢伙的猜測是正確的。
大楚女皇,還是請了沈秋這尊大神,來主持這場武林大會。
儘管在江湖上的名聲兩極分化的厲害,但以如今沈秋之武藝,聲望和江湖地位而言,他一出現,確實可以輕鬆壓住場子。
“各方武者,查整隨身所帶,十息之後,武境開啟。”
沈秋出面,也不多話。
抬起左手,向下微微下壓,隨著他的動作,整個燕京城中的靈氣都被調動起來,在天際之上輕盈流轉,化作陣陣流風吹打。
萬里之外的蓬萊山上,在那山體之中,靈陣之上懸停,做陣眼替代的劍玉,也被引動。
翁鳴聲中,其內藏武境,亦以沈秋為節點,在燕京城上空,緩緩開啟。
這個武境,是以沖和道長在東瀛數月所見所戰的記憶做藍本,就像是流動的風景,倒影於天空之上。
像極了一面放置於天穹的鏡子。
其上千萬人喊殺亂戰,妖物癲狂嘶吼,光影紅暈暗淡不詳,就像是地獄場面,於人間浮現。
還有流動的靈氣化作風般,從那武境倒影中逸散成煙雲籠罩,地獄未開,就有凜然冷意,自天而降。
這一股風吹過人群,讓一些人面色越發肅穆,握緊了手中兵刃符紙,也有些人佁然不動。
時間一息一息流過。
待到十息之後,隨著沈秋抬起的手猛然下壓,天際上的東瀛地獄圖就如玻璃破碎一樣,在天空上碎裂開來。
散發著光暈的碎片捲入破裂而生的風中,如天際撕裂成混沌。
武境之門已開。
廣場的武者們感覺到那股從天而來的風,透過血肉,勾連魂魄,有經驗的便立刻盤坐於地,使魂靈順著靈風離體,投入上方武境之中。
那些沒經驗的,也學著他人凝神凝氣,不做抵擋。
至於實在是無法寧靜下來,以魂靈入武境的武者們,就當是第一批被淘汰。
身為武者,連大事之前,凝神靜氣都做不到。
這樣的武藝,這樣的心境,去了東瀛,也是送死的命。
沈秋看向流光如混沌般湧動的天空,只有他能看到,一方方魂靈,正以各種姿態,投入大開的武境裡。
就像是魂靈匯聚成的濁流。
其中有他認識的,還有他不認識的,以及
從未有想過,會在此地現身,看樣子是準備攪局的傢伙。
“唰”
沈秋的身影消失於平臺,再次出現時,已落入人群之中,伸手放在了一個穿著大斗篷,將全身都遮擋起來的傢伙肩膀上。
他低聲說:
“魔君,你來都來了,為何還要隱匿藏身?”
那斗篷人被叫破身份,便抬起頭,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大小眼和亂糟糟的鬍鬚,他吹鬍子瞪眼的對沈秋說:
“老子專程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話音將落,便有另一名穿斗笠的嬌小身影,自艾大差身後閃身而出,動作快若靈蛇,朝著沈秋一拳打出。
後者以左手包裹,想將那拳頭扣在手裡。
誰知兩人接觸一瞬,沈宗主臉色微變,挪步後退三記,這才堪堪散去手臂上的力道。
疼!
自武君寶體修成之後,這是沈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感覺到力如骨髓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