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很久,也不見他出來。韓四姑有些不安,提議大夥一塊進洞裡探查一下。但洞口太窄,最多隻能容下兩個人同時往裡擠著過。我母親說,反正是麥秸垛上掏出來的個洞,兩旁又不是摟不動,不如給拆了。
於是有人回家扛過來幾把大鋼叉。
大夥們可費了老些勁,硬是把一個龐大的麥秸垛給拆分得差不多了。
隨著將麥秸一叉一叉地往外撩,隧洞裡面的情景逐漸顯露出來。只見我大伯趴在地上舔著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旁邊有兩條狗正連在一塊幹媾合之事,剛才大家所聽到的動靜,就是它們發出來的。
“我的娘哎!俺咋又學會吃狗屎啦?!”我大娘扯著嗓子又嚎起來,快要抓狂。
“呸!瞅弄這,叫啥事兒啊!”爺爺連忙舉起鋼叉子,往我大伯身上用力猛拍著。可我大伯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依然樂不思蜀地舔食著地上的穢物。
“沒法子,只能讓他吃完嘍,神靈附身了,就愛吃這玩意兒,還得是熱的,你要給他弄一堆涼的,他連聞都不聞。”韓四姑神情有些尷尬地作了解釋。
“咱都是鄰村的,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誰也別坑,交個實底,你到底中不中?不中就散夥!”我爺爺瞧向韓四姑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和怒氣。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韓四姑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慢慢垂下小腦袋,端的沮喪極了。
“恁這個活我無法勝任,回去把老大身上的神靈卸了,就沒我事兒了,酬勞我也不要。給神靈買紙買香的錢我自己墊上,算我倒黴吧,唉!”
“那俺讓你給弄得臉上缺了個鼻子,你不得賠俺錢額!”我大娘氣勢洶洶地拽住了韓四姑的衣袖。
一聽這話,韓四姑身子骨立馬軟掉了,一屁股跌坐地上抽泣起來。
“你幹啥!瞎胡鬧咧是不!回去先把神靈卸了再說!”我爺爺狠狠地使了一個眼神,把我大娘給推一邊子去了。
但在打道回府的途中又出了一檔岔子,給我大伯造成了永久性的巨大傷害。有一頭正在荒地裡啃草的牛,看見我大伯就莫名地發怒了,哞哞叫著,轟蹄子疾奔,用頭撞過來。韓四姑大驚失色,拍打著腿,歇斯底里地吼,快攔住它,要出大禍了。
可這牛跟瘋了一樣,誰能攔住它。嚇得都亂跑,躲都躲不及。一干人眾,還數我大伯跑得最快,但狂牛攆的就是他。兩條腿最終跑不過四條腿,我大伯被牛給撞飛了。
砰的一聲,跟爆炸了一個似的,一個黑點子疾射了出去。
來到跟前一看,我大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七竅流出黑血,肚子癟掉了。剛才衝出去的黑點子就是那塊起著至關作用的橡皮疙瘩。
“完了。。。。。。”韓四姑失魂落魄般,眼神呆滯,不停地念叨著這倆字。
“到底咋了?”兩個人就住她的倆肩膀搖晃了半天,才讓她醒過來。
“神靈出不去啦,你家老大的魂兒也回不到身上啦!”韓四姑痛哭著對我爺爺說。
從此以後,我大伯瘋掉了。
而韓四姑很快也得到了慘烈的報應。
話繞回來講。回到我家之後,韓四姑想著把附在我大伯身上的神靈給弄走,於是打算請兩個別的大力神靈來相助,好將我大伯身上的神靈給拽出去。
她又弄了兩碗水,往裡面撒了葷素,豎起兩根筷子,順利地把大力神靈給請過來了。又讓兩個人扶持住我大伯,她又要把這兩根筷子戳入我大伯的鼻孔裡。雖然他的鼻頭肉被狗咬沒了,但倆窟窿還在,血肉模糊的。
哪知,韓四姑剛把兩隻筷子拿到手上,好好的晴天突然就陰了起來,厚厚的烏雲迅速匯聚在一起,天地間黑沉沉的,彷彿到了晚間,還打起響雷。得了,她手中的兩根筷子不聽使喚地攪到一塊兒,互相打起了架。她就使勁往兩邊拽筷子,企圖把它們分開,嘴裡哇啦地叫喚著:“兩位神仙,你們有啥矛盾私下解決中不,別在我這兒鬧嘛!”
我聽見打雷聲,嚇得屁滾尿流,從床上翻身鑽入了床底。可發現床底下正趴著一個人,和我面對面的,瞪著兩個白眼珠子看我。仔細一瞅,竟然是我奶奶。
相較於打雷,我還是更怕我奶奶,就從床底下鑽出來,捂著耳朵藏到了門後面。可她也從床底下溜出來了,乾柴似的身體異常靈活,宛如一隻大壁虎。慢慢靠近我。沒辦法,我只好開啟門衝了出去。
我剛來到院子裡。那兩根亂舞不止的筷子就戛然停頓了。韓四姑臉上露出喜色,扔掉了筷子,朝我擺手喊:大炮,你再靠近點兒,